隗雖在外,而朝廷機事,進退士大夫,帝皆與之密謀。敦遺隗書曰:“頃承聖上顧眄足下,今大賊未滅,中原鼎沸,欲與足下及周生之徒戮力王室,共 靜海內。若其泰也,則帝祚於是乎隆;若其否也,則天下永無望矣。”隗答曰:“‘魚相忘於江湖,人相忘於道術。’‘竭股肱之力,效之以忠貞,’吾之志也。”敦得書,甚怒。
劉隗雖在外地,但朝廷的機密事宜、任免士大夫等,元帝都和他秘密商議。王敦送信給劉隗說:“近來承蒙聖上垂青您,現在國家的大敵未能翦滅,中原鼎沸,我想和您以及周等人同心合力輔佐王室,共同平定海內。此事如能行得通,那麼國運由此昌隆。否則國家便永遠沒有希望了。”劉隗回答說:“‘魚得處於江湖就會彼此相忘,人為追求道義也會彼此相忘’,‘竭盡自身的力量,以效忠貞’,這是我的志向。”王敦得到這封信,勃然大怒。
壬午,以驃騎將軍王導為侍中、司空、假節、錄尚書、領中書監。帝以敦故,並疏忌導。御史中丞周嵩上疏,以為:“導忠素竭誠,輔成大業,不宜聽孤臣之言,惑疑似之說,放逐舊德,以佞伍賢,虧既往之恩,招將來之患。”帝頗感寤,導由是得全。
壬午(二十五日),東晉任驃騎將軍王導為侍中、司空、假節、錄尚書、領中書監。元帝本因王敦緣故,連同王導也疏遠、猜忌。御史中丞周嵩上疏認為:“王導忠誠無私、盡心竭力,幫助建立大業,不應當聽信個別臣僚之言,被似是而非的說法迷惑,放逐舊日的功臣,使其與奸佞同伍。這樣會使往日的恩德蕩然無存,為今後招來禍患。”元帝頗有感悟,王導的職位因此得以保全。
'8'八月,常山崩。
'8'八月,常山山崩。
'9'豫州刺史祖逖,以戴淵吳士,雖有才望,無弘致遠識;且已翦荊棘、收河南地,而淵雍容,一旦來統之,意甚怏怏;又聞王敦與劉、刁構隙,將有內難,知大功不遂,感激發病;九月,壬寅,卒於雍丘。豫州士女若喪父母,譙、梁間皆為立祠。王敦久懷異志,聞逖卒,益無所憚。
'9'豫州刺史祖逖認為戴淵是吳地人,雖具有才能和名望,但沒有遠大的抱負和遠見卓識;而且自己披荊斬棘,收復河南失地,而戴淵卻從從容容,突然前來坐享其成,心中怏怏不樂。又聽說王敦與劉隗、刁協之間相互結怨,國家將有內亂,知道統一北方的大業難以成功,受到很大刺激,引發了重病。九月,壬寅(疑誤),死於雍丘。豫州的男女百姓都像失去了自己的親生父母,譙國、粱國之間都為祖逖建立祠堂。王敦長久以來就心懷不軌,聽說祖逖去世,更加肆無忌憚。
冬,十月,壬午,以逖弟約為平西將軍、豫州刺史,領逖之眾。約無綏御之才,不為士卒所附。
冬季,十月,壬午(疑誤),東晉朝廷讓祖逖的兄弟祖約任平西將軍和豫州刺史,統領祖逖的部眾。祖約缺乏撫慰和駕馭士眾的才能,所以不受士卒們的擁戴。
初,范陽李產避亂依逖,見約志趣異常,謂所親曰:“吾以北方鼎沸,故遠來就此,冀全宗族。今觀約所為,有不可測之志。吾託名姻親,當早自為計,無事復陷身於不義也,爾曹不可以目前之利而忘長久之策。”乃帥子弟十餘人間行歸鄉里。
當初,范陽人李產為避戰亂依附祖逖,見祖約志趣不同尋常,便對自己親近的人說:“我因為北方局勢動盪,所以遠遠地來到這裡,希望能保全宗族家人。現在我看祖約的所作所為,心懷叵測。我要以聯結姻親的名義,及早為自己安排脫身之計,不再侍奉再次使我陷身於不義境地的人了。你們這些人不可因為眼前的利益而忘卻長久之計。”於是率領子弟十多人抄小路迴歸鄉里。
'10'十一月,皇孫衍生。
'10'十一月,皇孫司馬衍出生。
'11'後趙王勒悉召武鄉耆舊詣襄國,與之共坐歡飲。初,勒微時,與李陽鄰居,數爭漚麻池相毆,陽由是獨不敢來。勒曰:“陽,壯士也;漚麻,布衣之恨;孤方相容天下,豈讎匹夫乎!”遽召與飲,引陽臂曰:“孤往日厭卿老拳,卿亦飽孤毒手。”因拜參軍都尉。以武鄉比豐、沛,復之三世。
'11'後趙王石勒把武鄉全部的耆舊故老們召到襄國,和他們坐在一起歡樂宴飲。當初,石勒身份卑微低賤時,和李陽是鄰居,多次因爭奪漚麻的池子相互毆鬥,所以只有李陽因此不敢來。石勒說:“李陽是勇士。當初因漚麻結恨,是平民時的恩怨,孤正準備兼併天下,怎會懷恨一介平民呢?”於是急速徵召李陽前來參加宴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