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就難以拔出,政務有條不紊就不會混亂,人心牢固地結連在一起就不可動搖。過去擁有天下的人所以能夠長治久安,就是這個道理。周朝從后稷開始愛護百姓,經過十六代後的周武王才成為君主,他們積累的基礎,樹立的根本,是這樣的堅固。今天晉朝興起,開創基業樹立根本,已經與古代不同。加上朝廷中缺少純正有德的人,鄉野也缺乏不重犯同樣錯誤的鄉老,風俗靡淫怪僻,什麼是羞恥,什麼應當崇尚,都失去了標準。學習的人以莊子、老子的學說為宗旨而廢黜《詩》、《書》、《禮》、《樂》、《易》、《春秋》六經,談論的人以虛無放縱為明理而輕蔑禮教和謙遜,修身的人以放縱隨意為通達而瞧不起節操信用,求官的人以能夠用不正當的手段得到官職為高貴而鄙視遵循正道,當官的以不分是非不問政務為崇高而恥笑於政事恪守職責。所以劉頌屢次論說治世的道理,傅鹹常常上書矯正錯誤,都被稱為庸俗的官吏。但那些倚仗虛無曠廢職守,依靠迎合放達恣意妄為的人,卻都聲名顯赫於海內。像那周文王理政從早晨忙到下午都顧不上吃飯,周朝仲山甫做事晝夜不懈怠,都被嗤笑貶低認為是灰塵一樣!從此在譭譽方面混淆了善惡的事實,感情和邪惡都投入到追逐財物私慾的路上。選官的人因人而不是因才來選擇官員,當官的人為自己謀取利益,世家豪族皇親貴戚的子弟破格超越,不管資歷和次序。悠悠人世,全都是追逐名利計程車人,朝廷百官,沒有舉賢讓能的行為。劉著《崇讓論》提倡舉賢讓能卻無人省悟,劉頌制定考核官員的九班之制卻不能得到採用。婦女不懂得紡織、刺繡等女工,隨心所欲,有的忤逆公婆,有的殺戮姬妾婢女,而其父兄卻不以為罪,天下也無人非議。禮制法度刑罰政令,因此受到嚴重破壞,“國家將要滅亡,根本一定會先顛倒”,說的大概就是這種情況吧?
故觀阮籍之行而覺禮教崩弛之所由,察庚純、賈充之爭而見師尹之多僻,考平吳之功而知將帥之不讓,思郭欽之謀而寤戎狄之有釁,覽傅玄、劉毅之言而得百官之邪,核傅鹹之奏、《錢神》之論而睹寵賂之彰。民風國勢,既已如此,雖以中庸之才、守文之主治之,猶懼致亂,況我惠帝以放蕩之德臨之哉!懷帝承亂既位,羈以強臣;愍帝奔播之後,徒守虛名。天下之勢既去,非命世之雄材,不能復取之矣!
所以觀察阮籍的行為而能發現禮制名教崩潰鬆弛的原因,察 視庚純和賈充之間的紛爭而可以發現擔任百官之長的大臣大多行為不端。考察平定東吳時互相爭功而知道將帥的不謙讓,思考郭欽的計謀而能感到戎人狄人要挑起事端,觀覽傅玄、劉毅的言論而能瞭解百官中的奸邪之事,核察傅鹹的奏議以及《錢神論》而能看到寵幸賄賂公然進行的情形。百姓的風氣、國家的趨勢,既然已是這樣,即使是中等平常的才能、只知守成的君主來治理,也還怕導致禍亂,更何況我朝惠帝用放任縱情的行為方式來君臨天下呢?懷帝在變亂的時局下登上帝位,受到勢力強大的權臣的控制。愍帝即位於朝廷奔波流亡之後,徒具虛名。晉朝的天下大勢已去,如果沒有一代稱雄的治世雄才,就不能再取得天下了!
'13'石勒圍樂平太守韓據於坫城,據請救於劉琨。琨新得拓跋猗盧之眾,欲因其銳氣以討勒。箕澹、衛雄諫曰:“此雖晉民,久淪異域,未習明公之恩信,恐其難用。不若且內收鮮卑之餘谷,外抄胡賊之牛羊,閉關守險,務農息兵,待其服化感義,然後用之,則功無不濟矣。”琨不從,悉發其眾,命澹帥步騎二萬為前驅,琨屯廣牧,為之聲援。
'13'石勒在坫城圍攻樂平太守韓據,韓據向劉琨請求救援。劉琨剛剛得到拓跋猗盧的軍隊,想靠著這支軍隊的銳氣來討伐石勒。箕澹、衛雄勸諫說:“這些人雖然是晉朝的百姓,但長時間淪落在異族地區,不瞭解您的恩德信義,恐怕他們難以使用。不如暫且在內收取鮮卑人的剩餘穀物,在外搶奪胡人賊寇的牛羊,關閉關卡守住險要之地,開展農業生產,停止軍事行動,等待拓跋猗盧的軍隊受到信義的教化感召,然後使用他們,那麼功業沒有不完成的。”劉琨不接受,把這些人全部調遣出去,命令箕澹率領二萬步兵、騎兵作為前鋒,劉琨駐紮在廣牧,為他們聲援。
石勒聞澹至,將逆擊之。或曰:“澹士馬精強,其鋒不可當,不若且引兵避之,深溝高壘以挫其銳,必獲萬全。”勒曰:“澹兵雖眾,遠來疲弊,號令不齊,何精強之有!今寇敵垂至,何可捨去!大軍一動,豈易中還!若澹乘我之退而逼之,顧逃潰不暇,焉得深溝高壘乎!此自亡之道也。”立斬言者。以孔萇為前鋒都督,令三軍:“後出者斬!”勒據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