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姒鯀治水,歷經九年尚未完成,然後才治他的罪;大禹治水,等到九州全部安定,四方土地都可以居住,然後才嘉獎他的功勞;不象京房、劉邵的辦法,考核官吏瑣刺碎碎的功績,檢查他們一朝一夕的成效。事情本來就有名同而本質不同的一面,不可不明察。考績之法並不是只在唐堯、虞舜時才可能實行,而在漢、魏不可行,是由於京房、劉邵沒有弄清根本問題而只追求細微末節的緣故。
'17'初,右僕射衛臻典選舉,中護軍蔣濟遺臻書曰:“漢主遇亡虜為上將,周武拔漁父為太師;布衣廝養,可登王公,何必守文,試而後用!”臻曰:“不然。子欲同牧野於成、康,喻斷蛇於文、景,好不經之舉,開拔奇之津,將使天下馳騁而起矣!”
'17'起初,右僕射衛臻主持推舉選拔人才的工作,中護軍蔣濟給衛臻寫信說:“漢高祖遇見逃犯,任命為上將;周武王延聘漁夫擔任太師。平民百姓甚至奴僕,可以登上王公之位,何必墨守成文,非得考試以後才能任用?”衛臻說:“不然。你想要把牧野大戰比同於周成王、周康王時代,把漢王斬蛇起義比同於漢文帝、漢景帝時代,喜好出乎常規的舉動,開提拔奇才的先河,將會使天下混亂起來。
盧毓論人及先舉,皆先性行而後言才,黃門郎馮翊李豐嘗以問毓,毓曰:“才所以為善也,故大才成大善,小才成小善;今稱之有才而不能為善,是才不中器也!”豐服其言。
盧毓議論人才及選舉之事,都是優先考慮德性品行而後再談才幹。黃門郎馮翊人李豐曾經就這個問題問盧毓,盧毓說:“才幹是要用來行善的,所以大才幹能夠成就大的善行,小才幹能夠成就小的善行。如今只說是有才而不能行善,這樣的才幹是不適合作官的!”李豐佩服他的見解。
資治通鑑第七十四卷
魏紀六 烈祖明皇帝下景初二年(戊午、238)
魏紀六 魏明帝景初二年(戊午,公元238年)
'1'春,正月,帝召司馬懿於長安,使將兵四萬討遼東。議臣或以為四萬兵多,役費難供。帝曰:“四千裡征伐,雖雲用奇,亦當任力,不當稍計役費也。”帝謂懿曰:“公孫淵將何計以待君?”對曰:“淵棄城豫走,上計也;據遼東拒大軍,其次也;坐守襄平,此成禽耳。”帝曰:“然則三者何也?”對曰:“唯明智慧審量彼我,乃豫有所割棄。此既非淵所及,又謂今往孤遠,不能支久,必先拒遼水,後守襄平也。”帝曰:“還往幾乎日?”對曰:“往百日,攻百日,還百日,以六十日為休息,如此,一年足矣。”
'1'春季,正月,明帝從長安召回司馬懿,命他率軍四萬人討伐遼東。參預謀議的大臣有的認為四萬兵員太多,軍費難以提供。明帝說:“四千裡遠征討伐,雖說要出奇制勝,但也應當依靠實力,不應斤斤計較軍費。”明帝對司馬懿說:“公孫淵放棄守城先行逃走,是上策;據守遼東抗拒大軍,是中策;如死守襄平,必被生擒。”明帝說:“那麼,三者中他將採用哪一種?”回答說:“只有明智的人,才能審慎度量敵我雙方的力量,才會預先有所捨棄。這既不是公孫淵的才智所能達到的,他又會認為我軍是孤軍遠征,不能支援長久,一定是先在遼水抗拒,然後退守襄平。”明帝說:“往返需多少天?”回答說:“進軍一百天,攻戰一百天,返回一百天,以六十天作為休息日,這樣的話,一年足夠了。”
公孫淵聞之,復遣使稱臣,求救於吳。吳人慾戮其使,羊曰:“不可,是肆匹夫之怒而捐霸王之計也,不如因而厚之,遣奇兵潛往以要其成。若魏伐不克,而我軍遠卦,是恩結遐夷,義形萬里;若兵連不解,首尾離隔,則我虜其傍郡,驅略而歸,亦足以致天之罰,報雪曩事矣。”吳主曰:“善!”乃大勒兵胃淵使曰:“請俟後問,當從簡書,必與弟同休慼。”又曰:“司馬懿所向無前,深為弟憂之。”
公孫淵聽到訊息,再次源遣使節稱臣,向吳國求救。吳國打算殺掉來使,羊說:“不可,這是發洩匹夫一時怒氣,而破壞稱霸稱王的大計,不如就勢厚待他,然後派遣奇兵暗中前往,以脅迫公孫淵歸附。如果魏討伐不能取勝,而我軍遠赴救難,便與遠方夷族結下恩情,大義表現於萬里之外。如果雙方交戰難解難分,遼東前方、後方分隔,那麼我們就在它邊陲郡縣,驅逐劫掠而歸,也足以表達上天的懲罰,對往事報仇雪恨了。”吳王說:“好!”於是大規模地集結部隊,並對公孫淵來使說:“請回去等候音信,我們遵從來函吩咐,一定和老弟休慼與共!”又說:“司馬懿所向無敵,我深為老弟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