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援桴秉麾之將,拔距投石之士,含怒作色,如赴私。彼連營擁眾,依山傍水,舉螳螂之斧,被蜣之甲,當窮轍以待輪,坐積薪而候燎。及鋒刃才交,埃塵且接,已亡戟棄戈,土崩瓦解,掬指舟中,衿甲鼓下,同宗異姓,縲紲相望。曲直既殊,強弱不等,獲一人而失一國,見黃雀而忘深阱,智者所不為,仁者所不向。誠既往之難逮,猶將來之可追。侯景以鄙俚之夫,遭風雲之會,位班三事,邑啟萬家,揣身量分,久當止足。而周章向背,離披不已,夫豈徒然,意亦可見。彼乃授之以利器,誨之以慢藏,使其勢得容奸,時堪乘便。今見南風不競,天亡有徵,老賊奸謀,將復作矣。然推堅強者難為功,摧枯朽者易為力,講其雖非孫、吳猛將,燕、趙精兵,猶是久涉行陳,曾習軍旅,豈同剽輕之師,不比危脆之眾。拒此則作氣不足,攻彼則為勢有餘,終恐尾大於身,踵粗於股,倔強不掉,狼戾難馴,呼之則反速而釁小,不徵則叛遲而禍大。會應遙望廷尉,不肯為臣,自據淮南,亦欲稱帝。但恐楚國亡猿,禍延林木,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橫使江、淮士子,荊、揚人物,死亡矢石之下,夭折霧露之中。彼梁主者,操行無聞,輕險有素,射雀論功,盪舟稱力,年既老矣,耄又及之,政散民流,禮崩樂壞。加以用舍乖方,廢立失所,矯情動俗,飾智驚愚,毒螫滿懷,妄敦戒業,躁競盈胸,謬治清淨。災異降於上,怨興於下,人人厭苦,家家思亂,履霜有漸,堅冰且至。傳險躁之風俗,任輕薄之子孫,朋黨路開,兵權在外。必將禍生骨肉,釁起腹心,強弩衝城,長戈指闕;徒深探,無救府藏之虛,空請熊蹯,詎延晷刻之命。外崩中潰,今實其時,鷸蚌相持,我乘其弊。方使駿騎追風,精甲輝日,四七並列,百萬為群,以轉石之形,為破竹之勢。當使鐘山渡江,青蓋入洛,荊棘生於建業之宮,麋鹿遊於姑蘇之館。但恐革車之所轢,劍騎之所蹂踐,杞梓於焉傾折,竹箭以此摧殘。若吳之王孫,蜀之公子,歸款軍門,委命下吏,當即授客卿之秩,特加驃騎之號。凡百君子,勉求多福。”其後梁室禍敗,皆如弼言。
東魏讓軍司杜弼撰寫檄文送給梁朝,檄文寫道:“皇家一統天下,光輝配於上蒼,唯獨你們吳、越地區尚違命頑抗,未從聖教。我們的聖上有心停止兵戈,大丞相也已很少下達出征命令,於是我們對南方俘虜一律放還,以表明我朝欲與你們和睦相處的態度。雖然這樣的好主意,是我們首先想到的,但是休戰養民,你們實獲其利。侯景這小子自己胡亂猜疑,起了異心,託身於遠方的關、隴地區,依靠奸偽之朝,關中的叛逆首領與他確定君臣名分,偽丞相宇文泰同他結為兄弟,怎麼能說他們沒有給他恩惠,但是侯景終於還是成了叛逆小人,很快又另有所謀,親手挑起戰端。這個人罪過顯露,惡貫滿盈,無所依託,又把金陵作為逃亡之處,將江南作為寄身之地,以甜言蜜語和謙卑的禮節,想在梁朝找到立身之地,他的那些虛假浮誇的話語,其用意是不難知道的。而偽朝的大小官員們都幸災樂禍,忘卻大義,主子在上面荒淫元道,臣子在下面隱瞞真相,勾結奸惡之徒,斷絕鄰好之交,徵兵保境,縱盜侵國。物無定向,事無定勢,有的國君為了追逐利益而受害,有的國君則因貪小利而釀成大的損失。所崐以吳國侵略齊國,結果越王勾踐率軍乘虛而入,滅掉吳國;趙國接受韓國的土地,終於導致了長平之戰,使趙國衰微。況且你們驅使疲憊之民,侵略我國徐州,修築堡壘,攔截河流,阻斷水運而追求一時的利益,能不遭到慘敗的下場嗎?所以,那些擊鼓揮旗的將領,那些勇力無比計程車卒,出征時都面帶怒容,好象要去報自己的私仇一樣。你們營壘一個緊挨一個,兵馬眾多,依山傍水,地勢優越,舉著螳螂前臂一樣的斧頭,披著蜣螂蟲一樣的甲衣,立在車轍上面等待車輪壓來,坐在柴禾堆上等候大火燃燒。等到兩軍剛剛互相接觸,戰塵已經連成一片,便紛紛丟戟棄戈,土崩瓦解,搶著上船而逃時被砍下落在艙裡的手指多得可以掬起來,官兵們一個個聽命受綁,不管是同宗還是異姓的人,都被囚禁起來,只能默默對視。是非分明,強弱不等,為了得到一個人而失去一個國家,只見黃雀卻忘掉下面有深深的陷井,這種事情是智者不做,仁者不為的。誠然,已經過去的事情便無法挽回了,但將來之事則是可以防止的。侯景本是一個出身低賤的鄉野之夫,剛好趕上風雲變幻之際,因此藉機而位列三卿,食邑萬戶,他要是能拈量清自己的身份,便早就應該滿足了。但是他自始至終反覆無常,朝秦暮楚,散亂無章,沒完沒了。他這麼做豈能無所用心,其用意是很容易看出來的。但是你們還授予他兵權,引誘他去幹壞事,使他得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