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造寺塔,費用很是微薄,不是宰相所應當議論的。姜公輔恰好想借此指責朕的過失,來求得自己的聲名罷了。對朕辜負到如此地步,應當怎樣處治他呢?”陸贄上奏認為,姜公輔負有宰相的責任,遇到事情,議論規諫,不應當加罪於他,他大略是說:“不久前,姜公輔與我一起在翰林院供職。現在我依據事理爭辯說姜公輔沒有過錯,便會牽涉到私結黨羽的嫌疑;迎合意旨,順著陛下的成說,便會違背了匡正、輔佐的本義。牽涉嫌疑,只限於給自身留下禍患;違背本義,卻實在是玷汙了皇上的恩典。曲從己身,忘記國君,這是我的恥辱啊!”他又說:“只有昏庸不明的君主,當怨恨在地方上充滿時,還不願意耳聞其事;當穢惡的行為傳送到上天時,還不希望內心有所醒悟;到國家顛覆時,還不知道自己的過失。”他又說:“應當先問道理是對是錯,豈能只論事情是大是小!《虞書》說:‘辦事兢兢業業,經常日理萬機。’在唐堯、虞舜時期,君主聖明,臣下賢明,考慮事情,至為細微,一天要考慮的事情數以萬計。由此可見,對細微的事情不能不如此重視,陛下又怎麼能夠忽視他們而不掛念呢!”他又說:“倘若認為諫諍是指責過失,那剖除諫臣心臟的君主就不會被睿哲的帝王所歸罪了;倘若認為諫諍是獵取名聲,那不顧自己、盡忠國家的大臣便不會在聖人的經典上給後人留下榜樣了。”他又說:“即使是有意地指責過失,用諫諍獵取名聲,但只要能夠聽到好的建議便去改過,遇見直言勸諫就肯接受,那麼,人家所指責的過失,恰恰足以顯示陛下至善的品格,人家所獵取的名聲,恰恰足以給陛下帶來無窮的福氣,陛下由此而得到的益處是太多了。倘若為別人指責過錯而惱怒,不肯改正,陛下便會招致厭惡直言的譏諷;貶斥別人獵取名聲,不能含容,陛下便會蒙受禁阻諫諍的謗言。這便是掩蓋自己的過失,而過失愈加顯著;貶損別人的名聲,而人家的名聲益發彰明。果真這樣去做,陛下所失去的就太大了。”德宗仍有怒意。甲寅(十四日),將姜公輔罷免為左庶子。
'22'加西川節度使張延賞同平章事,賞其供億無乏故也。
'22'德宗加封西川節度使張延賞為同平章事,這是獎賞他能保證天子在漢中時充足的貢賦供應。
'23'朱、姚令言數遣人誘涇原節度使馮河清,河清皆斬其使者。大將田希鑑密與通,殺河清,以軍府附於;以希鑑為涇原節度使。
'23'朱、姚令言屢次派人引誘涇原節度使馮河清,馮河清每次都將來使殺了。大將田希鑑暗中與朱勾結,殺了馮河清,將軍府依附於朱,朱任命田希鑑為涇原節度使。
'24'上問陸贄:“近有卑官自山北來者,率非良士。有邢建者,論說賊勢,語最張皇,察其事情,頗似窺覘,今已於一所安置。如此之類,更有數人,若不追尋,恐成奸計。卿試思之,如何為便?”贄上奏,以為今盜據宮闕,有冒涉險遠來赴行在者,當量加恩賞,豈得復猜慮拘囚!其略曰:“以一人之聽覽而欲窮宇宙之變態,以一人之防慮而求勝億兆之奸欺,役智彌精,失道彌遠。項籍納秦降卒二十萬,慮其懷詐復叛,一舉而盡坑之,其於防虞,亦已甚矣。漢高豁達大度,天下之士至者,納用不疑,其於備慮,可謂疏矣。然而項氏以滅,劉氏以昌,蓄疑之與推誠,其效固不同也。秦皇嚴肅雄猜,而荊軻奮其陰計;光武寬容博厚,而馬援輸其款誠。豈不以虛懷待人,人亦思附;任數御物,物終不親!情思附則感而悅之,雖寇仇化為心膂矣;意不親則懼而阻之,雖骨肉結為仇慝矣。”又曰:“陛下智出庶物,有輕待人臣之心;思周萬機,有獨馭區寓之意;謀吞眾略,有過慎之防;明照群情,有先事之察;嚴束百辟,有任刑致理之規;威制四方,有以力勝殘之志。由是才能者怨於不任,忠藎者憂於見疑,著勳業者懼於不容,懷反側者迫於及討,馴致離叛,構成禍災。天子所作,天下式瞻,小猶慎之,矧又非小!願陛下以覆車之轍為戒,實宗社無疆之休。”
'24'德宗向陸贄問道:“最近從南山北面來的低階官吏,一般都不是賢良之士。有個叫邢建的人,論說賊軍的形勢,說的話最為張狂,察看此人的情形,很象是在窺探情報,現在已經在某一住所安置下來。象這類人,還有好幾個人,如果不予以追查,恐怕會成就他們邪惡的計劃。你試著想一想,怎麼辦才好?”陸贄上奏認為,如今強盜佔據了宮廷,如有冒著危險,長途跋涉,前來行在的人,應當酌情加以恩寵獎賞,哪裡能夠再加以猜疑拘禁呢!他的奏疏大略說:“以一個人的見聞便想窮盡宇宙的變化形態,以一個人的戒心便希望戰勝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