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郊,幾為犯獵哉!大抵生人油然多欲,欲而不得則怒,怒則爭亂隨之,是以教笞於家,刑罰於國,征伐於天下,此所以裁其欲而塞其爭也。大曆、貞元之間,盡反此道,提區區之有而塞無涯之爭,是以首尾指支,幾不能相運掉也。今者不知非此,而反用以為經。愚見為盜者非止於河北而已,嗚呼!大曆、貞元守邦之術,永戒之哉!”
杜牧又撰寫《守論》一文,認為:“現今上奏朝廷的官員都說:‘對藩鎮驕橫跋扈的武夫悍將,朝廷應當用精兵良將威懾他們,高官厚祿奉養他們,使他們既安心而不敢犯法,既有行動自由而不致於拘謹。就像馴養虎狼一樣,只要不違背它們的天性,就不會咆哮傷人。這是代宗大曆和德宗貞元年間朝廷安撫藩鎮,保持國家穩定的基本方針。因此,又何必一定要透過戰爭來解決問題,使百姓受盡煎熬而後快呢!’我認為,大曆、貞元年間,朝廷正是由於奉行這種方針而深受其害。當時,凡是管轄幾十個城池,擁有幾千個士卒的節將大吏,朝廷就對他們另眼相看,甚至不惜枉法而加以寬容。於是,這些人自命不凡,口出大言,培植私黨而自成體系,違法亂紀而妄自稱尊。天子顧忌自己的尊嚴,視而不問,有關部門為了保持安寧,也不加斥責,反而把高官厚祿無功授予他們。他們不主動來朝參拜皇上,朝廷反而賜給几杖,加以安慰。尤其是對長期割據的河北三鎮,不加討伐,反而把公主嫁給他們的子孫,嫁妝竭盡豪華,無所不備。朝廷對藩鎮節將如此姑息遷就,所以,他們的領地日益廣大,兵力日益強盛,專橫跋扈日益嚴重,驕奢淫逸日益滋長,國家的土地和爵位、法制幾乎都被他們分割破壞,但他們仍然貪心不足,認為沒有達到目的。於是,公然超越自己應有的名份,李希烈、朱先後稱帝,朱滔、王武俊、田悅、李納相繼稱王。隨後,互相結盟而獨立,對朝廷毫無懼色,出兵四處侵掠以滿足他們的貪慾。這樣,由成德、魏博、幽州、淄青首先發難,宣武、淮西、浙西、西川隨而響應叛亂,其餘混水摸魚,喧囂鑽營,企圖效法的藩鎮節將,處處都是。幸好憲宗勵精圖治,重用德才兼備的將相大臣,廢寢忘食,朝夕商議平叛大計,所以能夠誅除首惡,降服隨從。不然的話,京城長安到東都洛陽一帶,幾乎也要遭到掠奪!人從生下來的一開始就有慾望,慾望得不到滿足就會惱怒,惱怒則戰亂紛爭隨之而來。所以,家庭必須有教育和懲罰,國家必須有法律和刑罰,天子治理國家,就應當征伐天下。這些措施和手段,都是為了制裁人類的慾望,阻止戰亂紛爭而產生的。然而,大曆、貞元年間,朝廷完全背離了這些原則,幻想用朝廷有限的官爵去滿足藩鎮無限的慾望,遏止戰亂紛爭,結果,反受其害,幾乎遭到滅頂之災。現在,朝廷中一些人不僅不對此進行抨擊,反而奉若經典。我認為這樣下去,恐怕割據跋扈的藩鎮就不僅僅限於河北了。鳴呼!朝廷在大曆、貞元年間對藩鎮姑息遷就的治國方針,應當永遠引以為戒!”
又注《孫子》,為之序,以為:“兵者,刑也;刑者,政事也;為夫子之徒,實仲由、冉有之事也。不知自何代何人分為二道曰文、武,離而俱行,因使縉紳之士不敢言兵,或恥言之;苟有言者,世以為粗暴異人,人不比數。嗚呼!亡失根本,斯最為甚!《禮》曰:‘四郊多壘,此卿大夫之辱也。’歷觀自古,樹立其國,滅亡其國,未始不由兵也。主兵者必聖賢、材能、多聞博識之士乃能有功,議於廊廟之上,兵形已成,然後付之於將。漢祖言‘指蹤者人也,獲兔者犬也’,此其是也。彼為相者曰:‘兵非吾事,吾不當知。’君子曰:‘勿居其位可也!’”
杜牧又給《孫子》一書作註釋,並撰寫了序言,認為:“軍隊就是刑法,刑法也就是治理國家的主要手段。在孔夫子的弟子中,只有仲由和冉有真正理解他的這種思想。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從什麼人開始,把這本來同一的事物區分為文、武兩個方面。於是,二者截然分離,並行不悖。文官不敢再談論軍事,甚至以談論軍事為恥,如果有人談論,大家則把他視為粗人,不願再和他接近。嗚呼!現今朝廷最大的弊端,莫過於此!《禮記》中說:‘敵人包圍都城,在四郊紮營結寨,這是卿大夫的恥辱。’古往今來,凡是建立一個國家,滅亡一個國家,沒有不依仗軍隊而成功的。指揮軍隊的人,必須具備高度的智慧、優秀的品德、傑出的才能,並且博聞強識,才能在戰爭中運用自如,有所建樹。所以,有關軍事問題,首先應當在朝廷充分討論,決定戰略方針,然後再命將帥出征執行。這就像漢高祖說的那樣‘牽狗的是人,而捉兔的是狗’。現在,有些宰相說:‘軍事不關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