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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散久矣。”非明主在上,示之以好惡,齊之以禮法,民曷由知禁而反正乎!古之正法:五伯,三王之罪人也;而六國,五伯之罪人也,夫四豪者,又六國之罪人也。況於郭解之倫,以匹夫之細,竊殺生之權,其罪已不容於誅矣。觀其溫良泛愛,振窮周急,謙退不伐,亦皆有絕異之姿。惜乎,不入於道德,苟放縱於末流,殺身亡宗,非不幸也。

班固曰:古時候天子封立諸侯之國,諸侯封立大夫之家, 從卿大夫直到平民百姓,各有等級,由於這個 原因,所以百姓誠心侍奉他們的上司,而臣下沒有覬覦篡奪之心。周王室衰微之後,禮樂制度和征伐命令從諸侯發出;到齊桓公、晉文公 之後,大夫世代掌握國家權力,又發展到大夫的家臣執掌一國政令。逐漸發展到戰國,出現了合縱連橫,於是列國的公子,魏國有信陵君,趙國有平原君,齊國有孟嘗君,楚國有春申君,他們都憑藉王公的權勢,爭著延攬遊俠,連雞鳴狗盜之徒都受到嘉賓的禮待。趙國的相虞卿,拋棄了國家和君主,去解救走投無路的朋友魏齊的厄運;信陵君魏無忌,偷盜兵符假傳王命,殺害將領控制軍隊,用來解救平原君的危急;他們都因此增加了在諸侯中的影響,向天下人炫耀了名聲,扼腕遊說的人,把這四位豪傑當作最值得稱道的人。於是,就形成了背叛國家而為私交獻身的社會輿論,遵守職責侍奉君主的道義就被廢棄了。等到漢朝建國,法網不嚴密,不知道改正這種弊端。所以代國的丞相陳用千輛車子做隨從隊伍,而吳王劉濞、淮南王劉安都招集賓客數以千計;外戚大臣魏其侯竇嬰、武安侯田之類的人,在京師爭權奪利,平民遊俠劇孟、郭解之流,橫行於鄉里,稱霸一方,其勢力可挫敗公卿王侯,眾多的百姓都覺得這些人的名聲事蹟很光榮,嚮往羨慕他們。百姓即便是犯罪而陷入死地,自己卻以殺身成名而引以自豪,就好象當年的季路、仇牧一樣,到死也不後悔。所以曾子說:“君主喪失原則,百姓離心離德已有很長時間了。”如果沒有賢明的君主在上,告知百姓什麼行為是該受到表彰的,什麼行為是應該擯棄的,並且用禮義法度去約束他們,那些百姓怎麼能知道什麼是違犯禁令的行為,從而改邪歸正呢!按照古代的公正法則:春秋時期的五霸,是三代聖王的罪人;而戰國時期爭雄的六國,是五霸的罪人;至於說到信陵君等四豪,又是六國的罪人。更何況象郭解之流的人,只不過是個渺小的平民百姓,卻竊取生殺大權,他的罪惡已到了非殺不可的地步了。再看郭解的溫良博愛,接濟窮困,解救急難,謙虛退讓而不自誇,也都不同凡響。可惜啊,象郭解這般人物,不按照道德規範行事,卻在行俠這種社會末流中苟且放縱,最後自己身死,全族被殺,這並非是不幸。

荀悅論曰:世有三遊,德之賊也:一曰遊俠,二曰遊說,三曰遊行。立氣勢,作威福,結私交以立強於世者,謂之遊俠;飾辯辭,設詐謀,馳逐於天下以要時勢者,謂之遊說;色取仁以合時好,連黨類,立虛譽以為權利者,謂之遊行。此三者,亂之所由生也;傷道害德,敗法惑世,先王之所慎也。國有四民,各修其業;不由四民之業者,謂之奸民。奸民不生,王道乃成。

荀悅論曰:世上有三遊,是破壞道德的奸賊:一是遊俠,二是遊說, 三是遊行。樹立名氣聲望,作威作福,結 交私人黨羽,用來稱強於世的,稱為遊俠;修飾辯辭,設定詭計詐謀,周遊天下以操縱時勢的,稱為遊說;和言悅色,以此迎合當世君主的喜好,結連黨羽,擴大虛名以謀取權利,這樣的人,稱作遊行。這三類人,都是產生禍亂的根源;他們傷害道德,敗壞法度,迷惑民心,所以先王慎重對待。國家有士、農、工、商四種民眾,各自從事自己的職業;凡是不從事這種種職業的人,稱為奸民。沒有奸民,王道政治就實現了。

凡此三遊之作,生於季世,周、秦之末尤甚焉。上不明,下不正,制度不立,綱紀弛廢;以譭譽為榮辱,不核其真;以愛憎為利害,不論其實;以喜怒為賞罰,不察其理。上下相冒,萬事乖錯,是以言論者計薄原而吐辭,選舉者度親疏而舉筆,善惡謬於眾聲,功罪亂於王法。然則利不可以義求,害不可以道避也。是以君子犯禮。小人犯法,奔走馳騁,越職僭度,飾華廢實,競趣時利。簡父兄之尊而崇賓客之禮,薄骨肉之恩而篤朋友之愛,忘修身之道而求眾人之譽,割衣食之業以供饗宴之好,苞苴盈於門庭,聘問交於道路,書記繁於公文,私務眾於官事,於是流俗成而正道壞矣。

三遊的形成,都出現在末世,周、秦兩代的末 世尤為嚴重。君上不明,臣下不正,制度不立,綱紀廢弛;把社會輿論的褒貶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