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些,然而因自己已經走得遠了,而風雪又緊,只那麼一卷,便再聽不到些什麼。
晌午了,雪依舊漫天漫地地下,孫永航靠在門廊上,就這麼怔怔地望著雪花出神。先前積在肩上臉上的雪早化了,偶有幾片雪飄上他頰,也即沾即化,那星星的涼意,讓他頗感舒適。
也不知過了多久,後門忽地“吱呀”一聲開了,跟著帶出兩道聲音,兩抹身影。
孫永航立時打起精神去看,饒是早不存著奢想,但在看到那兩抹身影只是溶月與項成剛時,他仍是忍不住微微失望了下。
那兩人也不妨會在此處看到孫永航,都愣了愣,溶月神色有些淡,福了福,“航少爺。”也不多問,也不多說。
項成剛倒展開些笑,滿心滿眼裡的喜悅都帶在面上,“啊,這可得稱聲姐夫了!呵呵!”
孫永航微怔,也不由一笑,瞧了眼一側漲紅了臉的溶月,伸手拍拍他的肩,“那可是喜事!來!咱哥倆一起喝杯酒去!”
“好啊!”項成剛回頭瞅了眼羞惱中不理他的溶月,哈哈笑著便隨了孫永航徑直去了。
身後的溶月望著兩人的背影發了會兒怔,這才轉身掩門回去。滿世界的茫茫大雪,讓溶月的心神也不由跟著恍惚起來。小姐終究是將她許了呀……她明白成剛的心意,她更明白小姐的心意,都是為著她。然而,正因如此,她更拋不下、離不開了……
雪紛紛擾擾,時而風吹一面倒,時而凌亂飛舞,猛一陣強風捲過,又出現一截兒空白。
酒樓裡,簡簡單單點了幾個菜,不過是一盤臘兔頭,一盤密芝排骨,一隻烤羊腿,再一碟醬黃瓜。酒卻是好酒,正是名聞天下的“壠覺芳”,孫永航知道項成剛能喝,一上來便點了五斤。
項成剛咧嘴一笑,也不看菜,只揭開了封子,先嗅了嗅,才點頭笑說:“嗬!果然是名酒!咱山頭上自己燒的蕎麥燒就沒這個香!”說著,便給自己斟了一大碗,又替孫永航滿上。“姐夫!呵呵,咱是粗人,不會那套文縐縐的話,只一句,既是姐姐將溶月許了我,我就認你這個姐夫,咱也不多理那些個高攀不高攀的,只求一個爽快!”說話間,便已灌下一碗。酒一碗下肚,只覺唇齒間滿是清冽冽的酒香,而從肚裡,又緩緩升上一股暖意,漸漸地,只覺四肢百骸都暖洋洋地舒暢起來,不由連聲讚道:“好酒!好酒!難得還不燒喉嚨!”
孫永航淺笑,也應他喝了一碗,酒氣上衝,讓他微有些晃神。“如果喝過了‘碧光’,那才算是真正知曉了酒的絕頂滋味!”
說起酒,項成剛很有話,想了想才猛地問:“可是那西滇的宮中名酒?哈!那可不是都叫祭了三千英雄冢的?啊!那叫什麼將軍來著?”項成剛喝了口酒,又夾了只兔頭嚼著,腦中開始思索。“那一仗真叫打得漂亮啊!那三千人可真算英雄!戰死沙場這不稀罕,稀罕的是明知送死,卻還那麼英勇!老子就佩服這樣的!夠膽!夠氣魄!”
想起那役,孫永航也忍不住喟嘆,又自斟了一滿碗,才嘆道:“的確是英雄膽、壯士魄!英雄配美酒,這天下間,當得起祭酒的也就只有那從此絕後的西滇御酒了!”說罷,飲盡碗中酒。
項成剛也被他勾起這股豪氣來,抱著酒罈子替他滿上,又給自己斟了,也向他說起了自己祖上考武舉,期望以身效國,卻有志難酬的舊事。兩人你一碗來我一碗去,很快便將兩壇二斤半裝的“壠覺芳”給倒完了。
孫永航興起,索性再叫了四壇來。兩人這麼海闊天空地聊著,項成剛也終於想起孫永航便是那領兵攻打西滇平叛的大將軍,心下又添上八分敬佩。
酒酣耳熱的,聊完了天下豪情,又思及自身,項成剛終也忍不住對著孫永航傾吐自己的心事起來,“唉!姐夫,你也長我一歲,我便叫你聲哥,什麼都不瞞你!我……我是真心喜歡溶月!她也心裡有我……可是,到了今兒姐姐許她的時候,她老是哭著不肯!你說說!我到底哪兒不好?是她嫌我粗了?還是她根本從沒願意嫁過我?哥,我雖是粗野的山頭強盜,但也不是傻子,瞧她那個樣子,分明就已經把我當她男人看,為什麼……為什麼她……”項成剛愈說愈悶,總是頻頻灌酒。
孫永航淺笑,一張白淨的臉早已薰染得通紅,他拍著項成剛的肩,“成剛!你是個扛得起家業的男人!溶月有你這樣的夫婿,也是她的福氣!她不會嫌你!”
“呵呵。”項成剛見這麼誇他,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撓了撓臉,傻笑著只是喝酒。
孫永航看著他,眼中露出幾許欣羨來,然而臉色卻是正經了,“成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