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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樹後的影子,或者,伏在瓦上的人影。

她也一直不懂,為何小姐明明綻出笑意的臉,卻會在不經意的一輾一轉間,有抹神傷瀉在眼底,一閃而過,卻是真切的存在。小姐的笑,其實愈來愈淡了,那種淡透著經久不化的痛澀,這痛澀,使得笑意是如此的牽強,如此的不堪一擊。現在的小姐,安妥地過著日子,卻已不再幸福。

日子一天天過去,比及柔姬這邊的熱鬧與喧囂,回影苑一直是清寂的,淡淡地,只是縈繞在小姐與航少爺之間,讓人捉摸不透的牽念。

小公子慢慢長大了,會纏著要人抱,也喜歡在地上亂爬,時而夾幾聲拙嫩而逗人笑的喚聲,“呀呀”是餓了,“嗯哪”是要人抱了,“啵啵”是吵著要下地了……

溶月記得,因為這些,小姐似也終於走出了那最初的萬念俱灰,慢慢地,將全副心思放在孩子身上。開始教他說話,簡單的,一次次逗著他開口。

小公子食量很大,甫一出生,因為駱垂綺大病體弱,血氣虧損,根本無力照看,是以一直由奶孃餵養著。而後,那奶孃卻因為自家有個孩子,加之孫騏於寫雲等也都冷淡了駱垂綺,是以,對於孩子的照看並不上心。因此,更多的時候,都是駱垂綺與溶月親自去市上購了些牛身上擠兌的奶水來喂。因為小孫菁胃口特好,往往每天都要去買個一大桶來。

就在小孫菁開口能叫出個“娘”的時候,天都迎來了乾定四年的第一場大雪。雪漫天漫地地飄著,才不過半個時辰,滿院裡已是皚皚積覆,一派銀妝。

天陰沉而灰暗,簷上早掛了幾柱冰稜,尖銳銳的反著光,映得天候更冷。整一都城的大道街巷裡,早瞧不見人影。

然而偏就有一個人影,拉了頭黃牛,裹著斗篷,逆著風雪一步步往孫府裡趕。邊趕還邊罵:“孃的!這天!再隔個一天下不也成?偏偏就等著老子來入套……”他罵著,又把牽著黃牛的繩子往前拽了幾拽,“死牛!走快點行不!要不看在你還能擠點奶出來!老子早剁了你吃肉了!還不給老子走快點!”他又罵又踢,趕了幾步,又回過身來踢幾下黃牛,黃牛吃痛,“哞哞”地叫幾聲,更惹來一頓罵。

風雪恁大,幾翻吹掀了趕牛人的帽子,這一回,風一猛,將帽子吹翻在地,赫然露出一張粗獷霸氣的臉,居然是項成剛!

項成剛回頭惱怒地瞪了眼帽子,氣頭一起,也不再管,只往前拽著牛頂著風雪走。好容易趕到孫府,也不敲正門,直接往斜裡一條巷子裡一穿,來到後門處。

“啪啪啪”拍了許久的門,拍到項成剛心頭火勢愈猛,才有一丫鬟裹著棉袍跑著來應門。那丫鬟一見是去年年裡送來過些獐子虎皮的項成剛,馬上收起面上的不耐煩,小心賠笑著讓進屋裡。

項成剛冷瞪一眼,也不理,直接拉著牛就往西苑走。那丫鬟見著怔愣,卻也不敢阻攔。

直走入回影苑,項成剛正好瞧見溶月端著一個炭盆出來,想拿扇子扇旺,而裡屋,駱垂綺正忙不迭地哄著正哭鬧不休的孩子。

項成剛一愣,隨即有些開懷地一笑,連忙甩了手中的牛繩,幾步跑上前便接過溶月手中的扇子,“哈哈,還不到一年,都活蹦出個大胖孩子了!”

溶月與駱垂綺聽著他的聲音俱是嚇了一跳,繼而又有些好笑,溶月嗔了他一句,“這大雪天的,你來做什麼!”話這般說著,倒也忙給他拍著身上的雪。

項成剛也跺著腳,將身上的斗篷聳了幾聳,將雪花抖去。“還不是為著姐姐!去年年裡瞧見姐姐大了肚子!我回山上問了些婆娘,都說產後需要仔細調養。還有一個曾經是三代做郎中的兄弟說,黃牛乳最是滋補,大人小孩都好!能從小喂著就更好!喏!”他一指牽至院落裡的那頭黃牛,“這頭黃牛就是我打小選的好種,還叫老菜頭給雜七雜八地喂著什麼草根樹皮的,說是藥牛!這牛乳可金貴哩!”項成剛說著,邊朝溶月傻笑著,又朝裡頭的駱垂綺點個頭。

溶月心頭髮燙,滿懷都是感激,只盈盈望著他,“多謝你!這大雪天還趕著送來!”

“成剛,既來了,還不快進屋坐一會兒!何必在外凍著?”駱垂綺心中也存了感激,心中又感嘆溶月終覓良人,總是安慰。

“哈哈,姐姐,這娃娃是男是女?”項成剛也不顧忌,大著步子就進屋裡坐下了,眼瞅著她懷裡那個粉嫩嫩的小娃娃頭,心中感覺有趣極了,不由伸出手逗他,“娃娃!來,給叔叔香一個!告訴叔叔,你是個小子還是個丫頭?”

一旁的駱垂綺與溶月聽了都撐不住笑了,“是個小子,叫菁兒。”駱垂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