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發悶喝酒。悶了兩日,孫騏又覺不對,立時找了妻子商量,又想著讓妻子去大房二房裡說說,看看,還有沒有個消解的法兒。
於寫雲聽得他這番說話,也是慌得六神無主,哭了一通,便罵道:“也不是真個兒缺錢花!你是怎麼財迷了心竅,連軍餉也敢動!你這叫屙屎迷了眼的短命鬼!這可好?不但你遭殃,就是永航也叫你給連累了!他是領兵打的叛軍,這軍餉還不要過他的手?你……你這叫我們娘倆兒可怎麼活!生生要死也不用害著自己兒子也跟著往地獄裡去啊!這可怎麼好!”
“夠了啊!”孫騏本就煩著,聽得這一哭一罵心頭更是火起,“我還不是為你這個家!你前些兒的賭債拿什麼還的?你這胭脂水粉、金釵玉佩的從哪兒來的?你這東擺設西古董的莫不是偷來的?你也沒少分!這會兒怨我!你倒是早說話啊!”
“我……我……”於寫雲一時噎得沒了話,只是哭,想了半晌,又覺心中無望,只隨口道,“那你官場上朋友就沒個能說話的?平素來往得倒勤,現在出了事就沒個影麼?”
“哪還有人敢站出來說話……”本欲反口回了的孫騏忽又頓住,腦中似是劈過一道光,就想起一個人來,“說不定,他能說句話……”
“誰?”
“相淵!”
相淵早等著他來,一見小廝遞上的拜帖,唇上髭鬚微掀,蓋住一個笑,便差人給請了進來。
孫騏底氣略有不足,仍只託了兵部一些棘手政務開了場子,後來見相淵似乎並不太接話茬子,只好繼續往下胡講。也不知怎地,講著講著就談到了相府小姐才過的生辰。
碧落有國風如是:民間凡已屆十七少女,可予婚配。這柔姬小姐芳齡正是十七,可不羨煞了天都城中的青年男兒?
孫騏話引到此,正合了相淵的意,便接過來道:“唉!小女心氣甚高,非才高八斗、英武卓絕者不嫁,難哪!前兒不是來了那許多青年才俊,也算得上是天都裡拔尖的人才了,可誰知,那丫頭竟是一個也沒瞧上眼的!真真難為人哪!”相淵半真半假地抱怨著。
孫騏聽得此話,心涼了半截。要說那小姐生辰時到過場的青年才俊,他孫家也去了一個,可見也是沒能入眼。心中不樂,孫騏面上仍是笑意滿盈,“呵呵,大小姐才貌雙全,聲名天都,哪一個青年才俊不是趨之若鶩?只是縱然天都男兒才學高,大小姐如此佳人,也不免要甘拜下風哪!呵呵呵……”
這一番話雖是奉承,但聽在相淵耳裡,卻是實實地從耳朵眼裡舒服到心窩裡。他捋了捋鬍子,笑道:“啊,哈哈,小女也就是這點心氣高,要她服,難!難哪!哈哈……不過話說回來,倒也不是全天都沒個叫她心服口服的男兒。”相淵說著朝孫騏別有深意地瞄了眼,“呵呵,說起來,那人還正是你們孫家的人呢!也的確是個好男兒!我瞧著也服,也喜歡!”
孫騏一怔,心中恍然想到是航兒,可一時要應,又甚覺尷尬,只好訕訕地笑道:“大人過獎啦!小兒承蒙大人與令嬡抬舉,實是他三生有幸,只可惜,唉……犬子不才,打小便由先父做主有一房親事,這不,才完婚過一年呢!呵呵……”
相淵見他未接下自己的暗示,心中愀然不悅,面容也不由一冷,只是極淡地道:“兒女姻緣總是老天玉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終也要看自己的福氣,若沒福氣,便再是寄予懇切,也不見得享得長久哪!”
孫騏心中“咯噔”一下,背上已掙出一身冷汗。當下轉了面色,“那是那是!”
其後所談,只是寥寥,孫騏見再說不上話,只能告辭出來,仍回府中。回至家中,他心中暗急,想著妻子商量,卻到處見不得人,心中不由又是一陣惱怒。
孫騏煩亂地四處踱著步子,正在庭院前走著走著看到永航夫婦正在一角涼亭裡下棋。遠遠望去,二人偶有笑語,輕快動人,似是將五月明媚的日光都折融在這一角涼亭,含笑盈盈馨香,蕩得人心頭一靜。
他往駱垂綺細細地瞧過幾眼,回想了方才相淵說的話,心頭一嘆,有為難,卻也暗下了決斷。正欲回房,忽聽得涼亭處,兒子一陣急喚,他忙扭頭去看,卻見駱垂綺蒼白著一張臉,手撫胸口,噁心欲嘔。孫騏心思微動,面色已然一變,只略略颳了眼兒子滿面焦急,便悒悒地轉身離去。
駱垂綺也對這突來的噁心乏力略有不解,只道是這幾日染了風寒,也未作一回事。只孫永航見不得這毫無血色的憔悴樣,一把抱起她,幾個大步便抱回房中,又急忙差著歷名去請大夫,自己更是捏著手守在邊上。
駱垂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