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死不了!”老夫人一反常態地露了句重話,不由讓眾人打心頭裡一顫,偷偷把眼覷覷那屋,氣便弱下來。
於寫雲訕訕一笑,“娘這話說的!我們也不過都是擔心老爺子嘛!現在既知沒事,大家也都放心了。”
老夫人橫她一眼,“方才垂綺不是把話都說全了麼?還找了御醫佐證,你們可還在這邊鬧,這不是誠心不讓老爺子安生!”
眾人聽了這話不由都朝駱垂綺掠了一眼,復又堆起笑,“呵呵,既然老爺子無甚大礙,我們這就回去!改日再來探爹和娘。”
“不必了!沒你們在身邊煩著我還清靜些!”老夫人一口回絕了,於寫雲一愣,隨即眼神有些深沉地暗了下,也不多話,只福了福,便退去了。眾人終於散去。
垂綺回到屋中,思來想去,覺得還是需見一面信王,信王此舉仍是有所保留的,對於孫家,以他目前的行動來看,應是試探居多。他想試,老爺子究竟病得如何!
“大哥,今日之事行得有些冒險哪!”端王輕輕一掀茶蓋,“老竹大方”清若蘭惠的芬芳便潤潤地散開。
信王府裡只有一種茶,那就是首山毛峰裡的上品“老竹大方”。世人皆知,信王爺頂愛這茶,不僅愛喝,也愛看。此時的信王正看著茶碗,聽了這話也不急著回覆,慢條斯理地呷過一口,噙在嘴裡品了會兒,方才轉過神來看了端王一眼,這笑便淺散開來,牽動微白的鬢間,很穩,很定。“小,你覺得孫家與文斕,哪方勝算大些?”
端王一堵,默然了片刻才道,“各居一半吧……”他頓了頓,想開口,卻又止住,只是悒悒地朝兄長看了眼,沒有做聲。
信王心中也有數,勝算各半,那就要看皇上的意思。而眼下,皇上似乎是有意傾於孫家,所以……“孫公似乎病了。”
“嗯,”端王濃眉微挑,有些疑惑兄長這句人所周知的話,“皇上派的御醫天天診著呢。”
“病況如何?”
“這……”端王直覺要說裘一翁在朝中轉呈的話,但一轉念間,就明白了兄長的意思,“那大哥是在等?”
“唔。”信王又喝了口茶,輕輕點頭。
“誰?”孫家現在還有誰能出來?各房頭的?如果他們要出面,今日朝會時就不會由大哥來代呈摺子了,長房的孫驥雖站在其父的位置上,卻並未見得派上用場。
誰?信王在聽到這話時也微微有個閃神,孫公到底會派誰來呢?抑或是……那個小侍?他抿了抿唇,“不管誰來,都只表明孫公的打算與能耐,如若他真的病入膏肓,那這場仗是毫無勝算的,你我二人也不必這個渾水,皇上這兒也只能先擱擱,靜觀其變就是了。”
唔。端王沉吟了一番,覺得兄長的話也對,當下也不由發起怔來。
花庭裡,信王正與端王坐於一株號稱桂中第一品的“子木樨”下,濃香四溢,便是在府門處亦能讓人嗅個滿懷。端王慢喝了口茶,一陣風過,落下幾瓣暗紅色的葉子與幾屢細蕊,靜靜地沾在肩頭。端王瞧見兄長若有所思地拿著名帖,心中不由也好奇起來,往那庭外一瞅。
一身量纖小,頗有些嫋娜之姿的小廝垂著頭正跟著管家往這邊快步走著。想不到那孫老爺子居然只派了個小廝來說話,是根本未放在心上?還是真的府中無人?
“小人孫奇叩見二位王爺。”駱垂綺背上一陣冷汗,萬沒料到端王亦在此處,心中焦急之餘卻也無可奈何,只得把頭垂得低低的,裝作沒看見端王打量的眼神。
“起來吧。”信王朝她掠了眼,並不急著問,只端了茶碗等著她開口。
“謝王爺。”駱垂綺起身站在一邊,暗自吸了口氣,由懷中取出一封信函呈上道,“王爺,家主差小人把這信呈給王爺過目。”
“哦?”信王的眉並不濃,疏疏朗朗的,但久慣的王爺做派,讓他僅僅是一記挑眉便威勢凜然。他接過手去細瞧,閱畢隨手遞給了自己的胞弟,嘴邊掠過一道似有還無的笑意,轉瞬即沒,“孫公這是什麼意思?”
駱垂綺見端王轉過神去看信,心中倒定了七分,此問本在意料之中,她也答得順口,“回王爺的話,家主想將六部之事暫託王爺代理,不知王爺可有這份義助之暇?”
“哎呀,”信王撣了撣袖口積下的落蕊,“本王的三子近日不知得了什麼疾,整日無甚精神,也不肯用飯,正煩心著!雖說不該私而廢公,但孫公久處任上,本王於六部之事務不甚嫻習,到時只怕也未必能幫得上忙啊!”
“大哥……”端王見兄長如此說話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