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孫永航上前幾步,撩開車簾一掃,俱是他在烏州買下的一些土產,數量加了一倍而已。微勾唇角,他笑道,“多謝!叫你家大人費心了。”
衙役見完了差,也不多話,就此告辭。
“好走。”孫永航拱了拱手,目送他遠走,這才收回目光,往馬車溜了一圈。
“咦?大哥?你回來啦?”項成剛老遠瞅見了宮門處扶著馬車而立的孫永航,立時跑了過來。
“成剛?”孫永航回過臉,“怎麼?當上北門禁衛了?”天都分九門禁衛,其職隸屬京兆提督衙門,大抵每日巡視宮門所轄周圍的民情。
項成剛抹了把汗,呵呵一笑,“哎,五天前才被頭兒提拔上來的!”
孫永航拍了拍他的肩膀,“倒難為你了!”草寇出身的他居然能安於眼前這巡邏小兵一職,的確是磨了他不少野性。
“難為啥!姐姐住城裡,那溶月日後總也不能跟著我回山上種白薯啊!”就是這天實在熱得不行,他搔搔臉上淌下的汗。
孫永航瞧著他,眸色深沉似海,半晌才忽然記起什麼似的道:“成剛,這兒是五斤上好的太極翠螺,你姐姐她就認這個味,你帶給她吧。”他由先前放在政務房裡的包裹中小心翻出一隻錦囊,交到項成剛手中,“你就說你街上買的,不用說起我了……啊,還有些小玩意兒,拿回去給菁兒玩吧!”他淺淺笑著,轉身去翻車上的物件兒,然而那笑意留在人的眼裡,卻覺著有些莫名的澀意。
項成剛默默地看他將一件又一件好吃的、好玩的物件兒放到自己手中,看了良久,忍不住道:“大哥,成剛說一句,你也該去看看姐姐了!女人家總一個人住,心裡不好受的!”
孫永航拿東西的手一頓,繼而自嘲一笑道:“見了我,只怕更不好受。暫且……就先不見吧……”
晚間,孫永航竟然笑容滿面地給孫騏夫婦請了安,雖未與雙親一起用膳,卻是回了秋芙院,這一切令相柔姬驚訝得無以復加,幾乎是手足無措地忙亂了一陣,才在孫永航的安撫下坐了下來。
孫永航抱著乖巧聽話的荻兒,細細看了一番,才笑道:“嗯!荻兒長高了不少,現在吃多少飯了?”
“荻兒已經吃得下一碗了!”小荻兒被爹爹抱著,心裡的開心總是滿滿的,說起吃飯,他馬上又想起自己哥哥和自己的比賽,“哥哥已經開始吃一碗半了!他說吃得越多長得越快,我也要像哥哥一樣長得快!”孩子開心地小聲喊道,然而卻在覷了自己孃親冷然的臉色後,瑟縮了笑意。
孫永航微微一笑,側臉淡道:“柔姬啊,孩子之間就不必如此見外吧。總都是我的兒子,你說呢?”
相柔姬本就詫異孫永航這番回來後的劇變,此時聽他溫言細語,心中更是有些莫名的期待小心,一怔之下,恍恍惚惚地就應下了。
孫永航見春陽已經佈下了菜,也不再多話,親親熱熱地抱起荻兒用了飯,席間多少也有些對相柔姬的噓寒問暖。饒是孫永航並不見多少親暱,但就是這短短几句淡然的詢問已叫相柔姬滿面笑容,暖不自勝,甭說這些日子以來因壽筵一事而起的不快,就是曾經的怨懟委屈也盡數給撫得妥帖平順了。
用完了飯,孫永航哄著荻兒玩了陣,便讓春陽領著下去了。案上燭光幽幽,照出柔姬滿面甜蜜的笑意。孫永航自然瞧見,微微一笑,風微微吹過窗稜,燭光晃了晃,閃過他眸中冷冷的銳意。孫永航本自俊朗,又兼這幾年的人情歷練,更是將年少時的輕狂銳利磨去,只顯穩妥自如的內斂之蘊,彷彿一塊通透的良玉,觸手溫軟,卻質地貞剛。他坐近了些,那面上的笑意也便愈加醇厚,他拉過柔姬的手,輕輕道:“這些日子還好吧?”
柔姬沉醉地回望他,臉上暈紅,二人雖早已育有一子,然柔姬似乎直到此時才有了為人婦的喜悅之心,滿腹的柔情蜜意均化在這略帶羞澀的笑意裡。“好,哪裡能不好呢?”只要他能分一半憐愛之心給她,她原是什麼都無所謂的。
“哦?”孫永航笑笑,鳳眸一轉,“我可聽說不巧因為奶奶的事兒,你的生辰也給擱下了,還頗聽了些閒言閒語……”
柔姬唯恐他心生厭惡,連忙解釋道:“永航,不是……是,是爹爹差人來問……我,我莽撞了……”
孫永航拍拍她的手,“我明白,你的委屈我心裡有數。這樣吧,明日,就明日,我陪你回一趟孃家,也這麼久了,岳父岳母自然想念,荻兒也可與外祖聚聚不是?你看如何?”
這聲聲問,不但軟語溫存,且句句盡含體貼之意,讓相柔姬滿心滿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