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待我們攻破他們的天都,我要牽我的馬兒去那邊喝水!”
頭領聽著他們大聲談笑,不由也展眉輕笑,手中的酒樽沒再停過。
國相靜靜地聽了會兒,嘆了口氣,“碧落人也有他們厲害的地方,比如他們有兵法,比狐狸還狡猾,比如他們的武器,我曾聽說南邊打仗的時候,碧落就拿出了制勝的武器。第三,別忘了,我們還有東邊的敵人——突利!如果格爾木是狐狸,那突利可就是草原上的蒼狼。他們貪婪而不講信義,到時候也會成為我們的大麻煩。”
“哎!國相大人老是擔憂這擔憂那的,打就打了唄!打仗整天要講究那些,那還打個鳥!如果突利來了,咱就打回去不就得了!擔心啥!”左谷蠡王立時站起來拍了拍胸脯,“大汗!請任命我為前鋒,我要砍下那個姓聞的小子的腦袋!”
“有你機會!”說著,眾人都笑起來,火勢漸旺起來,烤得那羊油滋滋地往下滴,整個氈帳裡一片肉香。
天都在接到聞諺的簡書急報後,局勢更為緊張混亂,主戰的多了,卻仍有半數的朝臣主張立即乞和,甚至有些官員在這當口大力批駁前些日子才頒下的“府兵制”的可行性。
然而即便如此,已然決意傾力一戰的女皇未露半點意思,孫永航也隱在暗處,對於相淵的種種試探,他回應得模稜兩可,一時倒讓這隻官場上的老狐狸摸不清方向。
然而說摸不清方向,到底還是有些眉目,信王是和的。選邊兒站,是朝臣最為嚴峻的考驗,相淵也多少有些料到目前的場面,雖半數多的臣子主和,然而女皇一日不決斷,一日便懸著那顆心。對於信王的猜忌,也不可謂毫無跡象,但自己卻已無那個翻雲覆雨手去改變立場了。或許儘量低調些,才是自保之道吧。
所料幾乎極快地就應驗了,甚至未曾給相淵以準備的時日。
二月初十,刑部的司田主郎中元驛上呈了一份《刑案勘錄》,兵部員外郎即刻見縫插針地就近日全國各地因府兵制而起案件,遞上了一份《論府兵之七大害》的表折,臺諫左拾遺又有一份《兵難》,上書一十七款不能用兵之由,以及一十二條當前之碧落無以抗匈奴之實。
這後兩份表折一經擲出,恰似一錐扎向了冰蓋,瞬間斷裂了整塊的守衡,整個冰架迅速破裂瓦解,冰下的流動的銳意霎時浮出檯面。
孟物華瞅準了機會,端王瞅準了機會,明遠亦瞅準了機會,本是兩派朝臣的交鋒,甚至是主和派略過一頭,然而當一切都浮上臺面,當主戰派的身後赫然站出了女皇,主和一派便似那豔陽下的冰雪,悄然融消,垮得太過迅速。信王忽然就孤立起來,原先的唯他馬首是瞻,忽然間一切都越過了他,《市馬令》一出臺,緊接著,《徵兵令》又頒,戶部抽緊了骨頭,卻牽出一件大案來。
二月二十,當榆泉再度失守,聞諺退守梧郡的訊息傳至天都之際,孟物華亦將戶部清算出來的庫存量上報了女皇。
粗略估算,若按碧落每年稅收均衡及各地糧倉儲備,可供支援戰備軍餉三年又五個月,但目前實際庫存卻不足列賬的三分之一,餘者盡成了朝中官員的外債,無法回收。
首當其衝的即是信王,戶部由端王接手之前便由信王打理,如今竟查出國庫三中之二俱成外債,那如何了得!
因借貸官員中亦包括皇室子弟,女皇便明令刑部並宗人府嚴格查辦,追回失款。信王無奈,只得引咎離職待審,相淵亦緊跟著被撤了兵部尚書一職,調任吏部,隨後又被貶為禮部員外郎,一月後,再貶為鑄印局掌事,已然失盡權力。
至三月底,朝局大變,朝臣調動頻繁,不過短短兩個月工夫,天都官員,甚至包括戍邊將領、行軍司馬,以及重鎮知州盡數汰換,就如同這初春的雪,融得恁快,整個碧落都步入了緊張備戰的嚴酷時段。
“小姐!老爺被調去銅州錦河了……小姐!”春陽急急奔進園子,秋芙院此際冷冷清清的,有些闃靜,階旁的落葉未曾掃去,險些滑了春陽一跤。
柔姬一驚,手中的茶盞便一晃,茶汁盡傾潑在襦裙上。
春陽見著,立時搶上前替她擦拭,口中還直呼:“小心燙著!”然而手中絹帕才碰著衣裙,春陽眉便一緊,“怎麼是冷的?”她抬起臉,“小姐,您喝冷茶?!”既而氣憤,“這起小人!盡會瞅著人勢,沒一個長著良心!平日裡得好處的時候不記得了……”
柔姬聽得心中厭煩,又酸苦,就立時打斷她,“你方才急著跑進來,想說什麼?我爹他怎麼了?”
春陽瞅了柔姬一眼,又忙垂下頭,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