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它!是你不要它的!”
“我沒有!我從來都沒有!垂綺你……”孫永航想要說什麼,卻被她大聲打斷。
“你有!你從來沒有去真正看過它!你,你不過是想像金絲雀般養著她!你不懂她!你不懂!”
“我懂!我從來都懂!我懂……”孫永航再度收緊她的手,“我懂的!我一直懂的!然而,我不要她這般汲汲營營,為著不喜歡的人事奔波,為著那些骯髒齷齪的事費神!我不要美好的她這樣!我想給她一切的安逸,她可以在那裡刺繡,她可以在那裡吹笛彈琴,她可以那裡微笑梳妝……我只是太高估了自己……”
熱燙的淚滴在手背上,已分不清是誰的淚,亦或是血。她不想哭的,不想被他這番花言巧語所打動,她不想再要他了,她不想再在心中存著他的!
她死咬著唇,唇間有腥味瀰漫,她卻覺不著疼,只是想離開,她什麼都不要了……她搖著頭,想擺脫那滾燙的滴在她手背上的淚,想擺脫那紅得觸目驚心的血,想擺脫,自己那快要臣服的心意。
孫永航盯著她,帶著屢屢絕望,仿似望著最後的浮木漸漸遠離,由生到死。那絕望所衍生的自暴自棄忽然間充斥了他的腦海,令他望著眼前渴慕的容顏,猛地伸手捧住,狂熱的唇緊緊地追印了上去。
淡淡的血腥味瀰漫在兩人的唇齒間,淚亦跟著交融。
駱垂綺掙扎,她捶打著這具熟悉而令人無法抗拒的胸膛,打得傾盡全力,卻又絕望。“……我不要你了!我不要了……”
孫永航聽得分明,心中急怒又悲憤,痛得難當,讓他忍不住加重了唇齒間的力度,藉著這種近乎於嘶咬的疼痛,傳遞給她。由唇齒間,至面頰,至耳根,至頸間,至胸前,至腰間……他近於瘋狂地啃噬著,心疼得愈厲害,力道便愈重,根本難以控制。
駱垂綺疼著,哭著,卻也漸漸緊緊地環著他,這個她口口聲聲說著不想再要的人,這個她口口聲聲傷透她心的人,這個……她早已愛入神魂的人!
渾身的疼,似是每寸都被噬咬過。駱垂綺已然醒來,卻依舊緊閉著眼,渾身都燙著,似覆著一層薄汗,然被窩卻密不透風。她試著一動,卻覺得渾身都使不上力來,痠軟。
她睜開眼,卻見天色才微微見亮,身邊已不見人影。暗夜裡,什麼都無聲,似乎之前那一切,不過都是一場夢。
她睜著眼,渾身累極,卻再也閉不上眼入眠。想要想些什麼,卻發覺什麼都思索不了,她只是那麼睜著,直到天色見白,室內透入光來,身上的燥熱終於平息,漸漸覺出被窩的溫暖來。
她盯著自己被掖得極妥帖的被褥,微轉了有些發僵的脖子,卻因天的大亮而瞧見枕畔擺著一隻小錦囊,錦囊上面,有一個寶藍緞面的荷包。
說不清為什麼,她立時撐起了身子,冷風霎時灌進來,冰涼的髮絲滑蓋住光裸的肩頭,令她一陣哆嗦。然而她卻顧不得冷,微顫著拾起荷包,血跡代替了之前的淚暈,斑斑駁駁,甚至模糊了那行“執子之手,與子攜老”的繡字。荷包的一處被拙劣的針腳補過,再加上血跡,看去更為醜陋,不復原先的精巧。
眼中一片發漲,她微抽了口氣,極小心地將荷包緊緊地攥在手心裡,似是怕弄壞了,卻又似恨不得捏碎它。
彷彿過了許久,她才伸手去翻那隻錦囊,才提起,似有“叮叮”之聲,她倒出來一看,裡面有一絡金絲環,一副隱約透著紅光的珍珠耳墜,一副似以金絲線鏤成平安經的跳脫,以及,一支玳瑁釵。
“何以致拳拳,綰臂雙金環;何以致殷,約指一雙銀;何以致區區,耳中雙明珠;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後;何以致契闊,繞腕雙跳脫;何以結恩情,佩玉綴羅纓;何以結中心,素縷連雙針;何以結相於,金薄畫搔頭;何以慰別離,耳後玳瑁釵;何以答歡悅,紈素三條裾;何以結愁悲,白絹雙中衣……”
一年一樣,年年如此。
第二十四章 七九春歸
蕭條臘後復春前,雪壓霜欺未放妍。
昨日倚闌枝上者,似移芳意入新年。
天都已連著下了三場大雪,皚皚的遠山近水,枯枝上似是裹了綿厚的絮子,望去都白絨絨的,老百姓都忙著掃雪、剷雪,在自家屋脊上添梁木,以防重雪壓塌。也是“掃塵”的日子,連孩子都跟著幫襯,以在父母叔伯處討些年貨吃。
然而臘月二十八那日,晌午一過,就連過了三匹快馬,疾奔西化門。大街上雖已少有商販雲集的熱鬧,但畢竟有人瞧見,不多時便傳開,一時祥和喜慶又忙碌的天都,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