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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部分

往他身上爬。雖然他身上抹了藥膏,衣服上淋了汽油,它們還是有可能很快就會爬滿他全身,對此他非常清楚,但是他更清楚,他必須,而且他也能跑上水壩。

很明顯,那藥膏還是有一定的作用;一直到他跑了將近一半的路,他才感覺到衣服底下和臉上出現了螞蟻。他只是機械地邁著步子,一步一步地踩著它們前進,完全顧不上理會它們的叮咬。水壩越來越近了——五百米——三百米——兩百米——百米。

他登上了水壩,然後伸手去抓那爬滿螞蟻的輪軸。這時一大群螞蟻爬上了他的手,他的胳膊,他們肩膀,費了好大勁,他才抓住那輪軸。然後,他開始轉動那輪軸——還沒轉到一圈,大群的螞蟻就爬上了他的臉。雷寧根緊張得像個瘋子,他的雙唇緊緊地咬著;要是他張開嘴吸氣的話……

他不停地轉動那輪軸,一圈又一圈;慢慢地,那水閘沉了下去,直到降至溝底。這會兒,水早就湧進了壕溝,過了一分鐘之後,河水就從防洪堤上的缺口洶湧而入。沖刷農場的行動開始了。

雷寧根放下了輪軸,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他渾身上下全都爬滿了螞蟻。雖然衣服上淋了油,但是它們還是鑽了進去,有幾隻已經貼上了他的身體,還有幾隻則死死地叮在他臉上。現在他已經完成了任務,他感覺到了身上劇烈的疼痛,這些蟲子咬人有如刀割針扎一般。

在劇烈疼痛的狂亂之下,他差一點就縱身跳進了大河。跳下去被那些水虎魚咬成碎片?這時雷寧根已經開始在往回跑了,他一邊跑一邊不停地拍打衣服上的螞蟻,捋去那些叮在他血淋淋的臉上的螞蟻,拍死那些鑽進衣服的螞蟻。

這時,一隻螞蟻在他的護目鏡下緣狠狠地咬了一口;他伸手將這隻蟲子揪了下來,但是,叮咬的疼痛和它們釋放的酸性毒汁已經侵害了他的視神經;透過火圈,他現在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接下來有一段時間,他幾乎是瞎著雙眼在跑,他知道,一旦他絆到什麼摔倒在地……那個老印第安醫生的藥好像並不是太好;它能減輕一點毒性,但是不能將它徹底清除。他的心怦怦直跳,就像要爆裂一般;他的耳朵也開始在轟鳴;胸口則有如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

不過接下來,他又恢復了視力,但是那汽油燃燒帶卻顯得無比的遙遠;他無法再堅持了,哪怕是這一半的路程。過去經歷的事開始在他眼前一幕幕飛快地閃現,而就在此時,他腦海中一個冷靜清醒的聲音在告訴他,告訴這渾身爬滿了螞蟻、喘作一團、精疲力竭的人——人只有在臨死之時,眼前才會閃現這些過去的場景。

路上有個石頭……避不開了……這個農場主絆著了,跌倒了。他試圖站起來……他一定是被石頭別住了……根本站不起來……哪怕就是想動一下也不可能了……

突然間,他看見,清晰無比地看到,就在他的眼前,那隻鹿,那隻渾身爬滿了螞蟻,在死亡的痛苦下抽搐、掙扎的鹿,六分鐘後——就只剩下了一堆白骨。老天,他可不能就這麼死去!這時,好像身外有個東西拉了他一把,他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他又開始往前跑。

突然,一個怪物衝著火圈跳了過來,他一踏上裡面的地面就倒在了地上,一動也不動。雷寧根,在跳過了火焰之後,生平第一次失去知覺暈倒了。呆滯的眼神,血淋淋的臉,他趴在那裡,看起來就像剛從墳墓中爬出來一樣。他的手下人飛快地衝了過來,扒下他的衣服,從他那像是被割開的身體上揪下了那些螞蟻,他身上有些地方骨頭已經露出來了……他們將他背進了屋子。

隨著火幕漸漸降低,人們看到,那本來爬滿了螞蟻的地面上現在是一片汪洋澤國。大河裡的水已經席漫進了農場,捲走了所有的蟲子。在大水漫進了這碟形的盆地之時,那些蟲子還妄想著要爬上建著房屋的山坡,不過那火圈徹底斷絕了它們的希望。

這樣一來,在水火兩面夾擊之下,它們全軍覆沒,一齊去見了造物主。遠遠的在水溝的出水口旁邊,防洪堤上有一個出口,大水卷著蟻群從這裡湧入了河道,永遠地消失了。

隨著大水漫上油溝,溝裡的火焰徹底地熄滅了。大水還在不斷地上漲:因為出水口被漂在水上的木頭和其他一些碎枝給堵住了,而水面高度要超過高高的石砌防洪堤還需要一段時間,水面漫過防洪堤之後,那些殘餘的零星的蟻群就會全部被衝進大河。

大水還在上漲,很快就淹沒了那些爬滿了螞蟻的矮樹和灌木,直到開始沖刷那些受困者所在小山的山腳。有一段時間,在水中漂浮到山腳下的螞蟻一次又一次地試圖登上這片乾地,然而守衛者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