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自從發生這件事後,我無法再熱衷於電話遊戲。一想到萬一拿起電話,又會聽到“救命”的聲音時,手指便僵硬起來。
假如無法在心理上保持絕對優勢,電話遊戲還有什麼意思呢?
我失去了唯一的娛樂,又回到原先孤獨的自閉生活。每天在寂寞中度過,覺得活著很沒意思。
有時上街買醉,偶爾也跟邂逅的男人上床。但是這麼做,事後只能讓我陷入更深的孤獨中。
這一陣子,我似乎有一種被人尾隨的感覺。
覺得背後經常有股不知是誰的視線跟蹤著,而且是種含有惡意的、帶刺的視線。
可是回頭看時,並沒發現什麼人在尾隨。我有時突然跑進百貨公司,鑽入電梯上上下下好幾次,或者故意多換乘幾次電車,有時則挑人少的路走,然後突然折回。
還是沒有發現什麼人在尾隨,但是那種感覺卻依然持續著。
我很害怕,卻又無計可施。如果告訴警察的話,肯定不會被理睬;找醫生的話,不外乎被診斷為神經衰弱。
為了忘掉恐怖感,我喝酒愈喝愈多。東京真是個便利的地方,不愁找不到便宜的酒吧。
我跟“中岡”便是在酒吧認識的。有一天在酒吧櫃檯喝酒時,中岡就坐在我的旁邊。
記不清楚是誰先開口的,或許是中岡吧。
中岡是我欣賞的那一型別的男人。
最吸引我的莫過於他那知識型的氣質,談吐也很成熟。在與我逢場作戲的男人中,他是最高階的一位。此後不知能否再與這樣的男人相逢,恐怕再也碰不到了吧。
我對他一見鍾情。中岡喝了很多酒,似乎也有什麼心事。
我們踉踉蹌蹌地擁著出門時,酒吧已快打烊了。坐在凳子上喝的時候,還沒啥感覺,等到一站起來,才發覺真喝了不少。大概是被中岡一再敬酒,不知不覺中便喝過了頭。
——我今晚不想回家。
——我也是。
——我們去什麼地方吧!
——哪裡都好,帶我去吧!
——今晚,我不讓你回家。
——我才不讓你回家呢!
兩人便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接著,好像是坐上一輛汽車。我醉得如騰雲駕霧般,極是舒暢,平常那種被人跟蹤的恐怖感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隨著車身的震動,我的意識愈來愈模糊。
當我醒過來時,震動已經停止。車子停了。這兒好像是荒郊野外。
中岡正以清澈的眼神注視著斜臥在車座上的我。他喝的酒量與我差不多,甚至比我還多,卻沒半點酒醉的模樣。
“這兒是哪裡?”
我問。
“我也不知道。”
中岡微笑著搖頭。他的臉在遠方微弱光線的照射下,顯得有點冷酷。
我用矇矓醉眼望望四周,黑漆漆的荒野中,偶爾夾雜著一閃一亮的遠處燈火。雨,正在下著。
“好冷喔,快帶我去暖和的地方吧!”
不僅是冷,黑漆漆的荒野也令我心寒。
“咦?司機呢?”
我現在才發覺駕駛座上空著。
“這又不是計程車。”
他不只是臉,連聲音都很清醒。
“那麼,是誰開車的?”
“是我。”
“咦?你不是也醉了嗎?”
我嚇了一跳。如果是他開車的話,醉得那麼厲害,豈不很危險?
“我根本沒醉。”
“你不是也喝了很多嗎?”
“我喝的都是果汁、咖啡。”
難道中岡的醉態都是裝出來的?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感覺脊背涼颼颼的。
已經被酒精麻痺了的腦子裡,漸漸地浮現出一個輪廓,雖不很清楚,但隱約曉得那是個不懷好意的輪廓。
“我證明給你看看我一點兒也沒醉。”
中岡說著,便伸出雙手掐住我的喉嚨。
“別開玩笑了。快帶我去暖和的地方吧!好不容易喝醉,都快醒了。”
“這不是開玩笑。”
中岡微笑著,加重了手指的力量。看樣子,他似乎不是在開玩笑。恐怖感從我體內深處急湧而上。
“你不死,我的日子就不好過。”
他整張臉都在笑,除了眼睛。那雙眼睛冷得像把銳利的兇器。
我呻吟著,突然發覺那雙眼睛彷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