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物件是這個糟糕做法的好榜樣。”他說。我發現自己在希望他是瞎子,媽的,天生的瞎子,這樣他就得靠觸覺。“我正看見各種蟲子咬的傷口,沙蝨咬的,抓的……”
“邁克說他們是在草叢區發現他的。”亞倫回憶,她正噼裡啪啦地在記錄,聽起來好像在餐館的廚房裡而不是在記錄檔案。“我想他一定是在找球時心臟病發作。”
“嗯哼。”
“繼續,彼得,你做得很好。”
我卻覺得他所說的很令人懷疑。
“好。”
他繼續檢視,動作溫柔,也許太溫柔了。
“在左小腿上有蚊子咬的痕跡,看起來像感染了。”他說道。儘管他的觸控仍然溫柔,但這次傷口卻非常痛,如果我能發出比這個低哼聲大的聲音,我會尖叫起來。我突然想到我的命運可能取決於他們正在聽的滾石樂隊的磁帶的長度。一直就認為它是磁帶,而不是能直接放完的光碟。如果在他們剖開我之前它就放完……如果在他們中的一個把磁帶換一面之前……我能哼得夠大聲使他們聽見。
“在總體檢驗後,我還想看看那蟲咬的傷口。”她說,“如果我們對他的心臟判斷是正確的,那就不必看了。你要我現在就看嗎?你覺得傷口有什麼不妥嗎?”
“不,很清楚是蚊子叮的。”這個吉佩爾傻瓜說,“傷口腫大四周蔓延,他被叮了5、7、8下,嘖嘖,單左腿就幾乎有一打了。”
“他忘了用驅蟲劑。”
“別說驅蟲劑,他連心臟病的藥都忘了。”他說。兩人一起歡快地笑起來,驗屍室裡充滿幽默。
這次,他獨自——也許他喜歡用他在健身房練出來的肌肉——把我的身體翻過來,這樣他們再也看不見蛇咬的和蚊子叮的傷,傷口被遮住了。彼得向後退,退出了我的視野,我又在盯著那排日光燈。一陣嗡嗡的聲響後,驗屍臺開始傾斜了。我知道這是為什麼:當他們把我剖開時,血就會向下流到在臺基部的收集點。
當他檢視我的臉時,我想聚集所有意志來閉上眼睛,然而連一絲抽搐我都做不到。在週六下午,我要的是打到第18洞,而不是變成有胸毛的白雪公主躺在這裡。我一直在想,當那家禽剪插入我的肉體時感覺將會如何?
彼得一隻手上拿著筆記板,看完後就放在了一邊,然後就對著麥克風說話。他的聲音現在低了很多,他已做出了他這一生中最可怕的誤診,但他卻渾然不知,還開始動手了。
“1994年8月20日星期六下午5點49分,我開始驗屍。”他說。
他分開我的唇,檢視我的牙齒,像個要買馬的人,隨後又把我的下顎拉下。“顏色正常。”他說,“臉頰沒有淤斑。”餘音在麥克風淡出時,我聽到喀噠一聲,他踩了一下腳踏板暫停錄音。“老兄,這傢伙真的可能活著!”
我瘋狂地哼著,這時候亞倫醫生碰落了什麼東西,聽起來像便盒落地的聲音。“他肯定不想死!”她笑著說。他也跟著笑了起來。這時我希望他們得癌症,那種沒法治又能拖得很久的癌症!
很快地,他就檢查到了我的軀幹,摸著我的胸部(“沒有淤血和傷腫或心搏停止的外在跡象。”他說,真他媽的讓他大吃一驚),接著就按我的肚子。
我打嗝。
他瞪大眼睛看著我,微微張開了嘴。我想再次拼命地哼,明知道他在聽滾石樂隊的《讓我動起來》而無法聽到,但還是希望他終於願意看看他面前的物件是否真的死了——
“霍伊(霍華德的暱稱),你為自己找了個活著的藉口。”亞倫醫師說。那婊子在我後面咯咯地笑。“最好謹慎點,彼得,這些屍嗝最能迷惑人的。”
他誇張地在鼻子前扇了扇,然後繼續檢查。他幾乎沒有碰我的襠部,儘管他說我右大腿背面的疤痕延伸到了前面。
我心想:你漏了一處,可能是因為在稍高出你視線的地方。不過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的小帥哥,但你也沒有發現我仍活著,這才是最重要的。
他繼續對著麥克風唸唸有詞,聽起來越來越隨意了(實際上聽起來有點像小說《昆西》中的傑克·克拉曼)。我知道他的同伴在我後面不遠處,這個醫療委員會的盲目樂觀的傢伙並不認為她得把這段驗屍磁帶倒回去。除了彼得沒發現他的第一個心囊解剖物件是活人之外,這孩子幹得不錯。
最後他說:“我想我已經準備就緒了,醫師。”儘管聲音還不那麼肯定。
她走過來,瞥了我一眼,然後捏了捏彼得的肩膀說:“好吧,開始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