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執意要穿孝服,彷彿啟示給她的災難已經得到證實。
兩天以後,收到了萊比錫血戰的訊息。尤利烏斯寫了一封便信給他的未婚妻,信上日期是十三日下午三時,他沒有受過傷,戰功顯赫,剛進入萊比錫城,他準備在大本營裡過夜,因此是遠離一切危險的。這封使人放心的信卻無法平息威廉明妮的悲哀,她說寫信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她相信未婚夫是在五點死的。
不幸的姑娘並沒有弄錯。不久就得到訊息說,尤利烏斯負責去傳達一道命令,在四時半出了萊比錫城,走了幾公里,過了埃爾斯特,被埋伏在壕溝裡一個敵軍的掉隊兵士一槍打死了。子彈洞穿了心臟,打碎了威廉明妮的照片。
我問德·施特拉倫海姆夫人:“這個可憐的姑娘後來怎樣了?”
“啊!她生了一場大病。現在她嫁給韋內的法院推事,如果您到德紹去,她會給您看尤利烏斯的照片。”
在施特拉倫海姆夫人講故事的時候,神父半睡半醒,這時他插進來說:“這都是由魔鬼撮合才做成的。既然有人能使異教徒的神顯靈,他當然也能在需要的時刻使照片上的眼睛開合。二十年前在蒂沃利(蒂沃利是義大利城市。)一個英國人被一尊石像扼死了。”
我驚喊道:“被一尊石像?怎麼會呢?”
“他是一個在蒂沃利發掘古代文物的英國紳士。他挖到了一尊皇后的石像,這位皇后到底是阿格利殯,或者彌薩蓮娜,那倒無關緊要。他把石像抬回家,整天瞧她和欣賞她,到後來瘋狂地愛上了她。那些新教的先生們差不多個個都是瘋子。他管石像叫我的妻,我的夫人,儘管石像是大理石雕的,他還吻她。他說石像每晚都活過來陪他睡覺。結果一天早上人們發現這位紳士死在床上。你們相信這件事嗎?還有另一個英國人收買了這尊石像呢。至於我,我寧願它是一個石灰雕像。”
人們一旦談起鬼神怪異,就止不住嘴了。每個人都有一段神怪故事要講。我也加進這個恐怖故事的大合唱裡;結果到我們分手時,我們每個人都相當激動而且充滿了對魔鬼的尊敬。
我步行回我的寓所,為了通到科索街,我穿過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衚衕,那是我從來沒有走過的。衚衕裡闃無一人。一路上只看見兩旁都是花園的長圍牆和一些矮小的房子,其中沒有一間是亮著燈光的。午夜的鐘聲剛敲響,周圍漆黑一片。我走在路當中,步子相當快,突然我聽見頭上“嘖”的響了一聲,同時一枝玫瑰花跌落到我的腳下。我抬起眼睛,儘管天色昏暗,我還看得出樓上視窗裡有一個白衣服的婦人,兩條臂膀向我直伸。我們這些法國人在外國是非常有利的,我們的父輩征服了歐洲,為了國家的尊嚴,給我們創造了一些討人歡喜的傳統。我是真誠地相信,德國女人、西班牙女人和義大利女人,只要看見一個法蘭西男子,愛火就會燃燒起來的。總之,在那時期,我還是帶有法蘭西風度的,那枝玫瑰花不是清楚地說明了問題了嗎?
我撿起了玫瑰花低聲說:“夫人,您的花掉下來了……”
可是那女人早已消失,窗戶也無聲無息地關上了。我就做了任何人在我的處境下都要做的事。我尋找最近的大門,我找到了,大門離窗戶只有兩步遠,我等待有人來給我開門。在深沉的靜寂中五分鐘過去了。我於是輕聲咳嗽,輕輕叩門,可是門始終不開。我仔細地察看一下,希望找到一把鑰匙或者一個插銷,使我大為驚異的,是我發現了門上鎖著一把掛鎖。
我心想:“原來妒忌的丈夫還沒有回家。”
我撿起一塊小石頭,朝窗戶扔去。石頭碰到了一塊防風板,反彈回來,落到我的腳下。
我自忖:“難道羅馬的婦女以為男人衣袋裡都藏著梯子嗎?這個風俗習慣人家倒沒有向我提起過。”
我再等了幾分鐘,絲毫沒有結果。只是我似乎有一兩次看見百葉窗微微地顫動,好像裡面有人想將它推開,看一看街道上的情形。又過了一刻鐘,我的忍耐已經到了限度,我點起了一枝雪茄,繼續走我的路,默默地記住有掛鎖的房屋的方位。
第二天,再琢磨這件奇事時,我得到了如下的結論:一位年輕的羅馬婦女,大概是美若天仙,在我全城奔走買東西時看見過我,愛上了我的翩翩風采。她之所以送給我一枝神秘之花來表示她對我的愛情,是因為她害羞,或者她被一個年老的陪媼撞見了。我決心正式包圍這所居住著一位公主的房屋。
帶著這個好計劃,我自命不凡地梳了梳頭髮,就走出寓所。我穿上我的新禮服,戴上黃手套。這身打扮以後,我把帽子拉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