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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一切。你照理還有時間考慮,免得你犯下大罪。我絕不鬆手,你別想甩開我。比爾,比爾,看在仁慈的上帝分上,為了你自己,也為了我,不要讓你的手沾上我的血。我憑著自己有罪的靈魂擔保,我對得起你。”

漢子暴跳如雷,想掙脫自己的手,但姑娘的雙臂緊緊地抱著他,不管他怎麼扭扯,也沒法掰開她的胳膊。

“比爾,”姑娘哭喊著,竭力把頭貼在他的胸前,“今晚那位老先生,還有那位可愛的小姐,答應替我在外國安一個家,讓我清靜安寧地過完這一輩子。我再去找他們,跪下求他們對你也發發這樣的慈悲和善心,讓我們倆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你我離得遠遠的,過乾淨一些的日子,除了禱告的時候以外,忘掉我們以前過的日子,彼此永不見面。悔過永遠不會太晚,他們對我就是這樣說的——眼下我才知道——可我們需要時間——只要一點點時間。”

那個強盜終於騰出一條胳臂,握住了他的手槍。儘管正在火頭上,他腦海裡也閃過了這樣一個念頭:只要一開槍,肯定傾刻敗露。他使出渾身力氣,照著姑娘仰起的面孔(差一點兒就觸到他自己的臉了),用槍柄猛擊了兩下。

她身子一晃倒了下去,鮮血從額上一道深深的傷口裡湧出,幾乎糊住了她的眼睛,但她吃力地挺身跪起來,從懷裡掏出一張白色的手絹——露絲·梅萊的一張手絹——強撐著軟軟的身子,雙手十指交叉,握著手絹,高高地朝天舉起,向創造了她的上帝低聲祈禱,懇求寬恕。

這幅景象看上去太可怕了。兇手跌跌撞撞地退到牆邊,一隻手遮住自己的視線,另一隻手抓起一根粗大的棒子,將她擊倒。

第四十七章

賽克斯出逃。

夜幕降臨以後,偌大一個倫敦城內,在一切以黑暗為掩護髮生的諸般劣跡之中,最下作的莫過於此了。在清晨的空氣中散發著血腥味的種種慘狀裡,最噁心最慘烈的就是這一件。

太陽——明朗的太陽,不僅給人類帶來光明,還帶來新的生命、期望與朝氣——輝煌燦爛地展現在這座人煙稠密的都市上空,陽光一視同仁地穿透豔麗的彩色玻璃和紙糊的窗格,穿透教堂的圓頂和腐朽的縫隙。陽光照亮了橫放著那個遇害女子的房間。確實照亮了。賽克斯曾妄想把光明擋在窗外,可陽光還是會照射進來的。如果說,這副情景即便是在陰暗的早晨也令人駭然,那麼現在,當一切都披上了燦爛的日光,這又是一副什麼光景啊!

他一動不動,連走動一下都不敢。遇害者曾發出一聲呻吟,手動了一下。他帶著火頭上新添的恐懼,又給了她一擊,又是一擊。他一度扔下一張毯子將屍體蓋住梵經又稱“吠檀多經”。梵文Brahmasūtra的意譯。古代,然而一想到那雙眼睛,想像它們衝著自己轉過來,比起看見它們直瞪瞪地朝上看著,彷彿在看天花板上那一攤血跡的倒影在陽光下搖曳起舞似的,情況更糟。他又把毯子扯掉了。屍體躺在那裡——無非是血和肉,只此而已——可那是什麼樣的肉,多麼多的血啊!

他划著火柴,生起爐子,將木棒扔在裡邊。木棒梢頭上帶著的頭髮燒著了,蜷縮成一小片薄灰,微風抓起它來,飄飄悠悠地飛進煙囪,就連這一點也把他嚇壞了,儘管他是那樣身強體壯。他抓住這件兇器,直到它斷裂開來,隨即扔在煤上,讓它慢慢燒盡,化成了灰。他洗了洗手,把衣服擦擦乾淨,衣服上有幾處血跡怎麼也擦不掉,他索性把那幾塊剪下來,燒掉了。房間裡的血跡怎麼到處都是?連狗爪子上也都是血。

整個這段時間,他一次也沒有背對屍體,是的,片刻也沒有。一切部收拾好了,他退到門口,一邊拉住狗,以免那畜生的爪子又一次沾上血跡,把新的罪證帶到大街上。他輕輕地關門上鎖,取下鑰匙,離開了那所房子。

他走到馬路對面,抬頭瞅了瞅那扇窗戶,必須保證外面什麼也看不出來。窗簾紋絲不動地垂掛著,她本想拉開窗簾,讓屋裡亮一些革命實踐的方向對黑格爾的概念和方法進行了改造。主張重,可她再也看不到亮光了。屍體幾乎就橫躺在窗簾下邊。這一點他是知道的。天啦,陽光怎麼偏偏往那個地方傾瀉。

這一瞥只是一剎那的功夫。謝天謝地,總算脫離了那個房間。他衝著狗打了一聲口哨,快步走開了。

他走過愛靈頓,大步朝高門山附近那座矗立著惠廷敦紀念碑的土坡走去,再到高門山。他一點主意沒有,也不知道上哪兒去——剛一動身下山,便又朝右邊插過去,抄小路穿過田野,繞過凱茵森林,來到漢普司泰德荒原。他涉過健康谷旁邊的窪地,爬上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