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問才知道,他們不是黑社會,”陳太忠又吸口煙,彎腰抓起喝到一半的啤酒,“他們是拆遷辦的人,那個房子要拆了……”
陳區長說的,正是他在小可樂的同學,燕子家的遭遇,那天拆遷公司給他的印象是極其地不好,他們自打一開始商量的時候,就是很蠻橫地表示,這回遷房你們買不起,我們是打算多少錢一平米回收,你就簽字吧,說多了你也不懂。
當時對方那個氣場,真的是很強大的,而後來他們解釋的理由,也是很可笑——對老百姓太客氣了,別人就覺得你可欺,沒事也要生出點麻煩來。
關於這些因果和分析,陳太忠也懶得多說,就告訴他們,去看《官仙》第兩千六百三十六章吧——那書不錯,記得訂閱哈。
當然,他將拆遷公司化用為拆遷辦了,這是很簡單的借喻,不是抹黑。
說到最後,他有點痛心疾首,“……拆遷之前,你首先將對方定義為可能的刁民了,為了加快進度,不惜造成緊張的對立關係。”
“說到底,這是欺負老實人,因為老實人不敢反抗,但是,多做點工作,很難嗎?**同志曾經在《論**人的修養》裡說過,‘事無不可對人言’……先做工作,講明白了,對方同意,那就是同意了,不同意的話,咱再狠狠收拾他。”
說實話,陳太忠講故事的水平不錯,他說跟拆遷辦起糾葛的時候,幾個紀檢監察的同志聽得都很用心,他偶爾歇口氣,喝口酒抽口煙,別人眼裡就要冒出期待的神情,似乎在說——“加更,加更啊你”!
但是他一旦說起來自己的認識,別人就忍不住……該幹啥幹啥了。周主任強忍著打哈欠的**,又看一眼張錦華——咱沒必要聽他這麼教訓吧?
這一次,張錦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對他微微搖一下頭,動作輕微到目視不可察——咱先由著他。
“別人這麼做,也就罷了,你們搞紀檢監察工作的同志。也這麼做,那真的是不應該。”陳區長沒注意到那些,他一手拎著酒瓶,一手捏著香菸,十五度角仰視著上方,繼續語重心長地講話。
“好人會因此寒心,壞人卻沒準能仗著過硬的心理素質扛過去——起碼能扛過這一關,”說到這裡,他重重地嘆口氣,“這是親者痛仇者快。同志們吶……”
張錦華的嘴角,終於按捺不住地抽動一下——我勒個去的,你這做報告,還做上癮了?
“下面,我就再講一講,一旦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陳太忠一抬手,灌一口啤酒,又輕喟一聲,“老實人被嚇住了,但是,那些不老實的人。會被嚇住嗎?顯然不會……他們會用各種手段,來爭取更多的利益,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並不奇怪。”
“那麼這就涉及到了另一個問題,公平……什麼樣才是公平?你們都知道,絕對的公平是不存在的,那是最大的不公平。但是相對的公平,同樣的條件和前提下,相對的公平,那是必須要強調的……”
“說到這裡,我就想說一說古代的科舉制度,搞這個科舉制度的人,真的太了不起了,為什麼這麼說呢?它給了寒門士子一個上升的通道。”
“唯才是舉,真的是太漂亮的制度,這才是真正的中國夢,像什麼美國西部牛仔撿了兩塊黃金,可能還殺了兩個打算搶黃金的人,就發家了,那種美國夢,真的扯淡,冒險不是不值得鼓勵的,但是本質上講,那是一種機會主義者……”
“相信你們也知道,范仲淹范文正公,他是什麼處境呢?從小喪父,母親改嫁,他知道身世之後,離家出走,硬是憑自己的努力,透過科舉制度……經略招討副使,怎麼也算大軍區副司令吧?中央委員是差不離的,後來他還能參加慶曆新政,我覺得這就是局委了。”
“當然,這科舉制度不是萬能的,我也不是盲目地推崇古代的制度,咱是新中國了嘛,其中也有一些弊端,我跟你們細說一下……”
“陳區長,你講得非常有道理,”張錦華終於按捺不住了,他苦笑著站起身,真沒想到啊,你不但說話陰損,還是個話癆,扯來扯去,居然就扯到科舉制度的弊端上了。
以他的城府,又打算不接話了,這時候也是忍無可忍,“馬上十一點了,軍分割槽要鎖大門呢……你和小廖還是趕緊走吧?”
中央紀檢的同志,忍不住要催被調查的物件離開,這種景象,真是相當奇葩。
“沒事兒,大不了晚上住這裡,”陳太忠正講得興起,他的線兒撒開了,還沒往回收呢,尤其是他覺得還沒糟蹋夠這幫紀檢監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