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 在同卡特的第三次會談結束後,兩們領導人一起來到陽光燦爛的白宮玫瑰園,鄧小平說:
“中國人民堅定不移地站在柬埔寨一邊反對越南侵略者。中國永遠站在被壓迫被侵略的國家和民族一邊,反對霸權主義的侵略和奴役,為了國際和平和穩定的長遠利益,我們將堅決地履行自己的國際主義義務,甚至不惜承擔必要的犧牲。”
幾天之後到東京,鄧小平對田中說:“對侵略者不難能可貴懲罰,就有發生連鎖反應的危險。”“正在考慮,為了懲罰,冒某種危險也要採取行動。”對大平說:“有必要對越南加以制裁。”日本外務省人士對此十分吃驚,說這是在外交上極少使用的激烈的措詞。
但此時美國人卻不象日本人那樣緊張。一位美國公司的負責人說:“美國人很喜歡聽到副總理關於蘇聯和越南侵略的談話,雖然由於種種原因,我們自己不便這樣講。”
鄧小平還在侃侃而談。
有記者問到越南侵略柬埔寨,鄧小平說:“越南同蘇聯簽定的條約具有軍事同盟的性質,越南對柬埔寨發卻了大規模武裝入侵,並正在中國邊境地區挑釁。越南起的作用會比古巴更壞,我們把越南叫做東方的古巴。對付這樣的人,沒有必要的教訓,恐怕任何其他方式都不會收到效果。”
當問到中國軍隊向中越邊境調動時,鄧小平說:“必要的軍事調動是有的,這點你們很清楚。”
問軍隊可能採取什麼行動,他說:“我們得等著瞧。”
最後,鄧小平強調說:“我們中國人說話是算數的。”
當鄧小平同卡特談到“教訓越南”的話題時,卡特曾經婉轉地談到美國在越南的“教訓”。
但鄧小平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一旦下了決心,很少有什麼能夠合之改變。毛澤東曾經評價他是“柔中有剛,綿裡藏針”,又指摘過“死不改悔”。但正是這種個性,使他一次次被打倒之後,又一次次東山再起,並最終成為最高領導集體的領班人。
不定期在卡特為鄧小平舉行的歡迎國宴上,巨大的圓桌的中央,放著一叢盛開的山茶花,周圍燃著一圈明燭,申述上擺著請華裔書法家用兩種文字書寫的選單,主客舉起特級香檳酒頻頻碰杯。卡特在致詞中首先說:“象您,副總理先生一樣,我也是一個農民;而且,同您一樣,我過去也是一名軍人。”卡特是想強調雙方的共同點,實際上恰恰道出了雙方的差異。卡特確實是一個農民——農場主,他從事政治遠不如搞經濟活動自如;而鄧小平則是一名職業軍人,他最得心應手的就是駕馭指揮軍隊。卡特在二戰後在海軍服役七年的經歷,顯然無法與鄧小平那紅軍時期的中央軍委秘書長,抗戰時期的一二九師政委,解放戰爭時期指揮劉鄧大軍和淮海戰役前委總書記的軍事資望和戎馬生涯相比。雖然身為總統的卡特是美國武裝部隊總司令,但鄧小平作為中央軍委副主席兼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參謀長卻更有實際的國防決策和軍事指揮權。
況且,同越南接壤的廣大地區,既是他早年領導武裝起義的地方,又是他率軍解放的國土,而此番教訓越南,又是他重掌軍權之後第一次重大軍事行動。
箭在弦上。。。。。。
2月7日,法新社自河內報道,越南對於鄧小平最近連續發出的威脅,保持沉著,表示“決不驚慌”。
2月12日, 越南《人民軍隊報》的社論說:“企圖給我們教訓的人,應該記取美帝國主義在越南的教訓。”
每一方都在各自的軌道上按慣性甚至加速度執行著。
也許,這一切的合力,最終無可避免地走向了2月17日那個日子。
2。血與火的二月十七日
也許有巧合性,自1919年中國跨入現代史以後,年度的尾數逢“九”多有大事。越往後越明顯;年輕的社會主義人民共和國建立於1949年;1959年發生西藏叛亂,中央政府出兵平息;而1969年中蘇間嚴重軍事對峙及邊境地衝突,幾乎釀成一場大規模戰爭。
那麼,公元一千九百七十九年會如何呢?
年度輪迴中的每一天,都被一環環無情的年輪疊加上不可磨滅的歷史負荷。把本節標題上列示的這一天投影到歷史上的同天,無疑,如若不是最平常最不惹眼最無可回憶最不值得紀念的日子,至少也是這樣的日子之一。
然而, 將2月17日置於尾數“九”字號序列的1979年,令世界瞠目結舌的火團嗤嗤作響地燃到了導火索的根部。
歷史記住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