頡又說:“何況,巫族非地,也非妄言,我曾聞西牛賀洲五莊觀,有地仙鎮元子,手掌地書,大地之上,一切盡在掌中,天書不出,地書豈非無敵,怎有你巫族掌地之說?”
那原本曾與準提站在一起的道人,聞聽此言,苦笑一聲:“道兄何必扯上我。”
這時,眾人才將目光轉向鎮元子,眼中現驚訝之色,鎮元子為人低調,身懷地書,卻不曾施展過地書的神通,是以眾人幾乎不知。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凡事皆有一線生機,你等不必爭吵,倉頡,你有何意?”
倉頡轉過身,心中暗想,他自知鴻鈞所言,聖人有八,如今已去其七,將來鴻鈞以身合天道,自然有二聖位,可眾人皆不知,定然為剩下的聖位大打出手,我若接下,卻是站在風口浪尖,想那紅雲老道,乃是混沌中一點精氣,也無法保住聖位,我自然更是不堪。
想到這裡,倉頡頭腦清明,眼神澄澈,竟似大徹大悟之狀,看的左側接引道人讚歎不已,心中直道此子與佛有緣。
“我來問你,如今人族艱辛,炎帝勵精圖治,我為人子,不去報效,忠乎?”
倉頡也是率性而為之人,此時心明清澈,面對鴻鈞,更無所畏懼,轉身問玉清原始尊者道。
玉清原始尊者想也不想,順口答道:“不忠。”
又向至人女媧娘娘問道:“為求大道,捨棄孃親,更與娘娘同門相稱,捨本忘祖,孝乎?”
女媧娘娘本為剛剛倉頡挑撥之言不喜,如今自然道:“不孝。”說完之後,又覺得倉頡此人有至人之孝,剛剛之言,必定發自內心,倒也不好發作,卻也漸漸的釋懷,從而少了幾場因果。
又向接引道人問道:“我發大願,願救萬民於水火,如今棄之不顧,仁乎?”
接引道人聞聽此言,心中更是讚歎此子有佛性,居然也曉得大願之道,他卻也不願倉頡拜入鴻鈞門下,想來日度倉頡入佛門,所以道:“不仁。”
又向玉清靈寶天尊問道:“我資質淺薄,如入聖門,定愧對恩師,不能成就正果,卻又會生出改投他教之心,義乎?”
這一問卻有一絲牽強,只是倉頡心中盤算片刻,拿捏這位日後的通天教主的本性,日後闡教門規甚少,卻有一條不能叛教,可見他門戶之見甚深。
果然,玉清靈寶天尊言道:“不義。”
倉頡轉過身,直面鴻鈞,坦言道:“入你門下,我既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可當大道否?”
鴻鈞微微一怔,卻也是驚訝了片刻,也是他剛剛成聖,加之天機紊亂,居然情緒波動了一絲,只是仍道:“入我門下,當得三千證道法門,況大道無常,不以忠論忠、不以孝論孝、不以仁論仁、不以義論義,是故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亦是忠孝仁義,自然可當大道。”
又道:“天道無忠孝仁義,只有清濁陰陽之分。”
倉頡大笑,指著鴻鈞罵道:“汝非天道,安知天道不分忠孝仁義乎。”
鴻鈞無言,呆坐半晌,突然坐下現氤氳紫霧,那九天之上,紫霄宮外,萬分紫雲,全被定住,轉瞬間演化成生靈永珍,一時間紫霄宮內,一片生機盎然。
眾人皆驚,卻知是鴻鈞法力大進之相。
鴻鈞半晌才道:“聖人卻非天道,小友,你我無師徒之緣,卻有道友之份。你與聖人,本無因果,卻與天道有因果。”
這話別人卻是聽不懂了,原來,剛剛倉頡一句話,卻是道出了鴻鈞以後要走的路,聖人不是止境,而在天道之間,所以如今的鴻鈞,因倉頡幾句話,大徹大悟,如今既不是聖人,也不是天道,卻與倉頡扯上了因果。
倉頡略略思索,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走上前去,拿下鴻鈞手中的紫青葫蘆,晃了兩晃,隨手將紫色的葫蘆扔給了太清道德至人,自己將青色的葫蘆綁在腰間,才發覺自己居然只穿了一件皮褲衩站在紫霄宮內大放厥詞,面色微紅,還唸唸有詞說:“都是皮相,都是皮相。”
鴻鈞哈哈大笑,隨手一指,一道青光化作一件平常衣服,穿在倉頡身上,隨後取了童子手中的絲絹,又一指,掛在紫霄宮門前的左右梁祝之上,正是蒼頡所書“盤古斯文地,開天聖人門”十字。
鴻鈞又道:“我與你本無因果,只因天道無常,如今拿了你兩方玉石,卻不好了結,吾有一言,若天道有常,則還吾守門童子。”
倉頡以為鴻鈞想要在合道之後將皓日皓月兩個童子還給自己,所以說了句應當,卻不知道,鴻鈞一句話,且牽扯出倉頡不知億萬年的氣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