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四肢著地跑,一會兒還站立後腿走,難道他就是我那位狼孩弟弟小龍嗎?我的心撲騰撲騰亂跳起來。
這時,那隻大狼蹲立在地上,掀開了身上的狼皮。天啊,他的狼皮是披在身上的,他的手裡拿著一塊烤肉,逗那隻小狼。他張嘴教那小狼學他說話:“爸——”小狼開始不肯,後來為討得那誘人的烤肉塊,也艱難地吐出那個字:“爸——”
“好。說媽——”大狼的訓練繼續。
“媽——”
“天——”大狼往上指。
“天——”小狼也往上指。
“地——”大狼往下指。
“地——”小狼也往下指。
“好兒子!真聰明!”大狼終於把手裡的烤肉給小狼吃。
大狼也累了,掀開套在頭上的狼皮,喘口氣。這時我們終於看清楚了。我幾乎叫出聲“爸爸”,一下被爺爺的大手捂住了嘴。“不許出聲!你想嚇跑小龍嗎?”爺爺低聲訓我。
這時,從東北面傳出一聲長長的狼嗥聲。
這邊的小狼孩也發出嗥叫回應。
大狼——我爸爸一聽狼嗥,趕緊套上狼頭皮,然後又披上狼皮,四肢著地,似狼獸般在沙地上轉悠起來,嘴裡也不時發出“嗷——嗷”的狼獸叫聲。
“快趴下,別伸頭!”爺爺也衝我們命令。“阿木,看好白耳,給它套上嘴籠頭!”
我照做,自從看見前邊的兩隻怪狼後,白耳一直煩躁不安,幾次想衝出去。我拍著它頭趴在地上,攥緊了拴它的皮繩。然後我躲在短牆後頭,正好有個小洞,就從那裡偷窺前邊。
轉眼間,一隻老狼從東北方向似風似箭飛射而出。後腿有些瘸,暗灰色的長毛,拖著毛茸茸的大尾巴,雙耳陡立,雙眼含綠光,體態依然矯健而優美,四肢在沙面上如蜻蜓點水般輕飄而迅捷,簡直是一隻神獸。
我心裡暗叫:老母狼,是你嗎?你還是這樣勇猛矯健,你可把我們家害得好苦啊!你還記得當年給你包傷的那個小孩兒嗎?你把小龍弟弟快還給我們吧——
白耳聽到那聲狼嗥後,身體明顯地驚顫了一下。它的爪子一會兒刨地,一會兒直立,眼睛裡也流露出一種怪異的光束,躁動個不停,幾次想掙脫我的手跳出牆去。
“爺爺,白耳有些怪!”我輕聲說。
“給我,我看著它!”爺爺貓著腰走過來,接過拴白耳的皮繩。
這時,那隻母狼已經來到狼孩跟前,那狼孩也親暱地和母狼依偎著。而那隻大狼——我爸爸悄悄地站在一邊,呆呆地看著狼孩和母狼親熱,目光顯得無奈而又透出十分的嫉妒和惱怒。但他始終剋制著自己,裝出不太理會他們的樣子,在沙地上尋尋覓覓,停停走走,接著有意無意地把一塊烤肉丟給母狼。那母狼倒對爸爸沒有絲毫惡意,友好地衝爸爸“嗚、嗚”哼哼了兩聲,顯然它和我爸爸很熟,然後它慢悠悠地走過來叼走了爸爸丟給它的肉塊。
而後,母狼領著狼孩慢慢離開。
可我們這邊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白耳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始終不停地掙動著,想嗥叫嘴又被籠頭套著張不開嘴,十分惱怒。只見它猛烈一躥,終於從爺爺手裡掙脫而出,並且從短牆上頭一躍而過,直奔那邊的母狼而去!
“不好!媽的!”爺爺失聲叫,可又按住了想追出去的我和烏太,“我們不能出去,一見人又嚇走那母狼,帶著小龍不知又躲哪兒去!不能叫你爸前功盡棄!等一下看看。”
我們只好萬分焦灼地繼續躲在短牆後頭,觀察事態的發展。
白耳奔跑當中,用前爪子抓撓掉了套嘴的籠頭,衝母狼那邊狼般長嗥起來。那聲音我從未聽到過,十分哀傷和狂烈,含著一種遊子歸來,與親人相聚的婉轉哀傷的鳴嘯。
可母狼並不領情。突然衝出來這麼一隻似狼似狗的獸類,母狼變得十分警惕,只見它圍著白耳轉了幾圈,聞了聞嗅了嗅,突然衝白耳十分兇殘地吼咬起來。顯然它從白耳身上聞出了人類的氣味,完全不同於野外狼獸的氣味。白耳哀憐地狺嗥著,還想靠近,可母狼變得更兇狂,它知道這類獵狗的後邊肯定跟著帶槍的獵人,於是母狼毫不留情地狠狠地追咬起白耳。可憐的白耳,被它親生母親追咬著,哀叫著躲閃。它不是母狼的對手,很快它便狼狽地逃竄而走。
母狼顧忌著身後的狼孩和有可能出現的獵人,發出長長的兩聲狂嗥後,帶領狼孩迅速地向東北方向飛躥而去。
十分沮喪的白耳呆呆地站在原地,哀傷地目送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