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發,最上面是一層冰,大家明面上都客客氣氣,和光同塵,一副安坐釣魚臺的模樣。其實屁股底下早已經燙地坐不住了,就等哪一片的冰層薄一點,被那海底岩漿給燒穿了,然後從那一點開始,周遭的冰層立即融化,火山徹底噴發。
以皇帝陛下的權謀和智慧,自然知道這其中的根由,但他仍然這麼做了,為什麼?這個問題怕是最近一段時間京城高官甚至整個大魏官場都在疑慮的事情。只是不管怎麼說,皇帝既然在極力拉攏和安撫外四家,那麼作為一向和自己不大對路的雲家,雲錚在接旨的過程中會不會搞出點事情來,這就很值得商榷了。畢竟在他眼裡,雲錚還是以前那個“王爺殺手”,那個脾氣又臭又硬偏偏武功還很了得的刺頭小子。
曹睿正想著,忽然發現外面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變得安靜起來,除了馬蹄聲和推車咯吱咯吱的聲音外,竟然沒有一個人說話了。這太不正常了,要知道那些民夫雖然不敢說話嚷嚷,但這些久在洛陽打滾的皇帝親軍卻是不怎麼怕自己這個兵部尚書的,一路上根本就沒安靜過,怎麼現在……
曹睿忍不住伸手掀開馬車的窗簾。
窗簾一掀開,就看見護衛車隊的御林軍們一個個滿臉嚴肅,似乎正努力做出一種肅然的樣子,但那是不是滾動一下的喉頭、微微見汗的額頭、遊離不定地眼神……都說明了他們此刻的緊張,甚至有些害怕。
害怕?作為皇帝親軍,在大魏朝的地方上行走,有什麼值得害怕的?
曹睿忍不住大聲問:“怎麼回事了?”
帶隊的千夫長一聽曹睿的聲音,心頭一鬆,很有一種找到組織的感覺,連忙下令道:“停止前進!”然後連忙拉過馬頭,湊過來朝曹睿拱拱手,客氣地道:“尚書大人,鷹揚衛大營到了。您……還是下來吧。”
曹睿一聽就忍不住有點惱火,這不是扯淡嗎,鷹揚衛大營到了能這麼安靜?那可是三萬多人的大營啊,你當本尚書一點常識都沒有是吧?再說,就算真到了,本大人下不下車,輪得到你區區一個千夫長插嘴?
他心裡怒完,卻見那千夫長嘴角微微抽*動了兩下,眼皮卻不住的往兩邊瞟去,心裡不禁一動,莫非周圍有什麼情況不對勁?這麼一想,他還真有些坐不住了,便道:“傳喚鷹揚衛雲都指揮使出來接旨吧。”
說著,一掀馬車的門簾,利索地從裡面下來。一抬頭,猛然一驚,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嘴裡無意識地“啊”了一聲。
六個方陣的鷹揚衛大軍安安靜靜地矗立著,沒有一個人身形晃動,三萬大軍在這一刻彷彿變成了一個人,肅然而立之下,雖無格外的殺氣,但那威勢卻足以讓人說話都不利索。
曹睿見周圍全是鷹揚衛計程車兵“冷冷”地盯著自己這車隊,當下第一個念頭是:“不好,雲錚要殺官造反!曹某要跑路!”但這個念頭還沒過,便聽見雲錚那爽朗的笑聲在耳邊響起:“區區幾萬把戟,竟然勞曹大人奔波受累,末將當真是心中有愧啊……洛陽一別數月,曹大人一向可好?”
曹睿是兵部尚書,雲錚的鷹揚衛雖然是半私軍性質,但他本人卻是大魏朝將領,名義上自是歸兵部管轄的,所以在曹睿面前自稱“末將”。
曹睿猛然轉頭,便看見雲錚笑呵呵地坐在一匹神駿異常的黑馬上面,白衣銀鎧,全身戎裝,手中紫金方天戟在當天烈日之下發出幽幽寒光。身邊一左一右兩員青年將領,俱是雲家軍大將裝束,面上雖然帶了淡淡地笑容,但那種客氣的淡漠卻是任誰都能看得出來的。
他們背後還有六人,或年輕英武,或儒雅大方,或桀驁難掩,或精悍剛直,各不相同。如果一定要找一個相同點,那隻能是年齡。這六人不論怎麼看,也定然沒有任何一個能超過三十五歲,甚至三十歲。最奇怪的是,這麼年輕的一批將領,跟他們身後那一個個面色冷然計程車兵組合而成的畫面竟然沒有半分不協調,那股鐵血之氣給曹睿的感覺,就好像餓得半死的人忽然聞見有人燉了一滿鍋狗肉一樣,直入心肺!
這群人難道都是從死人堆裡殺出來的不成?怎麼可能這麼年輕!
曹睿再掃一眼,卻不得不承認,這九個人裡頭,反而是雲錚的殺氣最淡——至少只有他還掛著滿臉的笑容。
曹睿還沒說話,卻看見雲錚忽然右手一動,手中那連他都看得出來分量極重的紫金方天戟忽然斜斜地朝天一指!
曹睿心中又是猛一緊,這個動作太像是在下達攻擊命令了!
“鷹揚衛恭迎聖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三萬鷹揚衛忽然齊聲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