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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部分

上游之勢。四川既為東南上游屏障,又為甘陝前線的後盾。這種態勢一直持續到了南宋與蒙古對峙的時期。蒙古窩闊臺汗時期對四川的大舉進攻曾使兩川殘破,南宋實賴名將餘玠守蜀有方,才保住上游根本未被動搖。到了蒙哥汗時期,蒙哥意識到欲破南宋江防體系,必須從上游著手,遂親自統兵攻四川,甚至不惜親臨合州釣魚城下,指揮攻城,結果中炮石重傷身亡。蒙古軍因大汗身亡而撤回北方,南宋才得以繼續偏安江南。

四川若是為一個單獨的割據政權所控制,東南的壓力相對還要輕一些。但是,作為長江上游的四川與作為黃河上游的關中靠得如此緊密,而四川與東南相距遙遠,中間又隔三峽險要,聯絡脆弱,以至四川地區出現的任何機會都很難不被北方所利用。南北朝時,北魏邢巒攻取梁州後,上表請略益州,說:“揚州、成都,相去萬里,陸途既絕,惟資水路,水軍西上,非週年不達。外無軍援,一可圖也。”即是看到了立足東南的政權在四川的不利形勢。

因此,儘管四川居長江上游,對於東南意義重大,但在南北雙方對四川的爭奪中,以北方成功者居多。通常,北方在四川的成功便是南方覆亡的開始。這就是顧炎武所說的“昔之立國於南者,必先失蜀,而後危僕從之。”

卷五 千軍萬馬避白袍 第60章 天府之戰(三)

在分處中國四角的幾個區域中,四川的地形最封閉,這使得四川比其它地域具有更大的獨立性。治亂交替之際,四川總會產生割據政權。兩漢之際,四川為公孫述建立的成家政權所割據;東漢末年,四川先是為劉焉、劉璋父子所割據,後又為劉備建立的蜀漢政權所割據;西晉末,四川又為李雄建立的成漢政權所割據;東晉末年,四川又為焦縱所割據;五代時,四川先是為王建建立的前蜀政權所割據,後又為孟知祥建立的後蜀政權所割據。即便今時今日,它也為冷家所佔據。

沒有一個分裂動盪的歷史時期四川地區不產生獨立的割據政權。同樣引人注目的是,在那麼多建立於四川的政權中,沒有一個政權完成過統一天下的大業。

這是一個複雜的問題,當有多方面的原因。

首先,當與一種跟險峻的四川盆地很難說沒有關係的政治上的“盆地心態”有關。歷代據蜀者大多在政治上安於偏安割據,不思進取。

在政治與地理因素之間的關係上,中國古代有一個著名的觀點——“在德不在險” 。廣義地講,德可代表一種政治上的積極進取,險可代表其可以憑恃的地理條件,“在德不在險”意味著:惟有政治上的積極進取可以保障其政治上的興盛強大。四川天府之國,山川險固,物產豐富,“沃野千里,土壤膏腴,果實所生,無谷而飽;女工之業,覆衣天下;名材竹斡,器械之饒,不可勝用;又有魚鹽銅鐵之利,浮水轉漕之便”這本是據蜀者可以憑恃的有利條件,但歷代據蜀者幾乎一無例外地未處理好這二者之間的關係,安於偏霸,安於割據,不思進取。

公孫述據蜀,惑於圖讖,帝制自為,卻“不能因隙立功,以會時變,方乃坐飾邊幅,以高深自安。”天下未定,就大擺皇帝派頭,“出入法駕,鑾旗旄騎,陳置陛戟,然後輦出房闥。”他的同鄉馬援奉隴西魄囂之命出使益州,探查情況,以決定歸漢還是歸蜀,公孫述也是大擺禮儀。馬援當時即對其隨行者說:“天下雌雄未定,公孫不吐哺走迎國士,與圖成敗,反修飾邊幅,如偶人形。此子何足久稽天下士乎!”於是歸報魄囂說:“子陽(公孫述字)井底蛙耳,而妄自尊大。不如專意東方。”建議魄囂歸附劉秀。史載公孫述“又立其兩子為王。群臣多諫,以為成敗未可知,戎士暴露,而遽王皇子,示無大志,傷戰士心。述不聽。惟公孫氏得任事,由此大臣皆怨。”

本來公孫述初起事時,“遠方士庶歸之者甚眾”川外那些失敗的豪傑也紛紛投奔公孫述,但公孫述的這種作派搞得他外則被群雄所孤立,內則為士庶所離心,所以劉秀在削平東方群雄之後,舉兵臨蜀,蜀便不能倖免於滅亡的命運。

在東漢末年的群雄中,劉備本以匡扶漢室為號召,與漢室的關係是他的政治資本。但他初定益、梁二州,便謀稱漢中王,臣下相諫,不惜尋隙殺之,割據之心,隱然可見。劉備死後,諸葛亮主政,仍以北伐中原、興復漢室為號召,力圖擺脫偏霸局面;諸葛亮死後,姜維繼承諸葛亮的遺志,北伐中原,但以劉禪之昏庸,姜維最後也只得屯田沓中以避禍。

公孫述和劉備在歷代據蜀者中還算是較有作為的,志望尚且如此,更不必說其他人了。據蜀者若安於割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