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還衣食無缺,皇兄,你把這個難題留給了我。”
他早就打定的主意,現在更是下定決心。毅然地抬起頭,對劉昭儀道:“當年舊事你是盡知,如今的事情你不知道。太后賢惠,皇帝聰穎。”
劉昭儀驚愕地看著梁王:“三郎,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梁王痛苦地道:“娟姐,如果你不提當年舊事,如果說別人提起來把你捲進去,天大的事情我都可以護你周全,可是……”梁王淚流滿面:“提這事的人,竟然是你!”
“撲通”一聲輕響,是劉昭儀聽出來他這話的份量,腿腳一軟,伏倒在地上。梁王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眼睛深處全是執著。為江山,如今只能為江山。
一直瞪著劉照儀慢慢起來,她第一句話就是低聲道:“你是什麼意思?”滿面淚痕的梁王木然地推了推手邊的蓋碗,對劉照儀道:“先帝待你恩情不薄,你,殉節吧。”
房裡足足有一刻鐘沒有任何聲音,再有聲音時,是劉昭儀顫抖著開了口:“我,三郎,我想活,你當作我沒有說過,我不知道這事可好?”
梁王面上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看著地上沉聲道:“晚了!”這兩個字一出口,劉昭儀面色大變,人是嚇得簌簌發抖:“三郎,你救救我,救救我吧。”
“當年舊事,你對我重提,也有你憎惡太后的意思在內。”梁王一字一句的說著。張太后當年,也是有與她不和的嬪妃,劉照儀就是其中的一個。爭寵中,哪裡有姐妹呢。
梁王繼續說下去:“但是我謝謝你,你在先皇面前為母妃陳述冤情,我感謝你。”梁王站起來,對著劉昭儀撲通一聲跪下,嚇得劉昭儀尖叫一聲,身子往後面急急退了幾步,更是受到驚嚇:“三郎你,不要這樣。”
“我對不起嬤嬤,對不起你,絹姐,你上路吧。”梁王跪過再站起來,神情中全是決然。一伸手拉過劉照儀,把她拉到桌子上按住,臉上還是木雕泥塑一樣的呆板,梁王低聲再清晰地說了一句:“請上路!”
劉昭儀到了這個時候,也一下子大徹大悟。她還是顫抖著,卻低聲問:“我死後封號如何?”梁王多少有些鬆氣,要他親手逼著幼年一起長大的劉照儀去死,他還真的有些手軟。見劉昭儀問出來,梁王道:“為你請封太妃封號,我在我府中再為你日日供奉,一日不停。”
“三郎,”劉昭儀最後只說了一句話,她深深的眼波在梁王面上流連著:“你如今,像個皇帝樣了。”
說過以後,轉身捧起桌上的蓋碗,去了碗蓋一飲而盡。
“娟姐,”梁王大慟抱住她,痛哭道:“對不起,我對不起你,你不要怪我。”劉昭儀用最後的力氣後捧起梁王的面龐,顫聲道:“我見了太妃,會說你……長大了。”
嚥下最後一口氣的劉昭儀,死在梁王殿下的懷裡。梁王放聲痛哭了一會兒,再擦乾眼淚珍重地把劉昭儀的身體放在地上。大步出門對宮女道:“去回太后,昭儀劉氏感懷先帝恩德,太后仁德,願以身殉葬。給她追封太妃,安葬在先帝陵內。”
這宮中,又多了一個人離去。
夜風輕輕的吹,那嗚咽聲像是在為劉昭儀的死灑上悲聲。
楚太傅宅第裡,夜風也是同樣輕輕的吹,吹著一個小小的人兒,指揮著幾個大人往外走。一週多,話說得雖然嘎蹦脆,卻還不能明白太多意思的豫哥兒,正在上演蹺房記。
因為是從曾祖母房中蹺到父母親房中,所以稱不上蹺家,只能說是蹺房。
小初和楚懷賢已經睡下,聽到人回話:“豫哥兒來了,”夫妻兩個人都不敢相信。現在是夜裡,豫哥兒來作什麼?
銀畫陪著送來,是忍不住的笑聲:“小公子一定要來,老夫人讓我們送著過來。”小初看兒子,豫哥兒是泫然欲涕:“弟弟睡小床,豫哥兒沒有小床睡。”
“你大了,還要睡小床?”小初抱過兒子到床上來,伸手颳了刮他的小鼻子。豫哥兒到了床上就心情大好,自覺主動地往床裡面睡起來,拉一拉被子,再指揮母親:“睡覺了。”
小初格格笑著,對銀畫和奶媽道:“讓他睡這裡吧,銀畫回去回祖母話,奶媽也留在這裡,隔壁睡吧。”
豫哥兒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已經和父親對上了眼。
銀畫和奶媽出去後,楚懷賢對兒子板著臉:“就這麼一次,以後可不許來了。”小初推他,把豫哥兒摟到懷裡開心地對楚懷賢道:“以後留在這裡多好,抱著真舒服。”在兒子面頰上響亮地親了一下:“乖兒子,明天要當好哥哥知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