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到,他眼前一張一張面孔閃過。有自己的生母安太妃,再就是皇帝,還就是新帝的面龐。在這一張張閃過的面龐中,梁王彷彿看到他們背後,有幾張隱約的面孔。那是自己的列祖列宗,和影像上畫的一模一樣。
該怎麼辦?梁王沒了主意。半晌他才醒過神來,見劉昭儀跪在面前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梁王黯然:“我先安置了你,你冷宮中受苦多年,去好好舒服吧。”
“如果可以,我想在太妃當年住過的宮中。”劉昭儀哭著說過,梁王覺得心裡一陣疼痛,他答應下來;“好吧。”
喊來一個宮女,劉昭儀離去。梁王在這裡坐著,心裡有如萬馬奔騰,又好似無數只螞蟻在啃。當年劉昭儀突然不見,梁王還是問過皇帝的。皇帝沉著臉用別的話岔開,梁王也就沒有再問。宮裡的一些事情,原本就問不得。
沒有想到她這幾年一直在冷宮中,梁王傻了眼睛。先皇為什麼不殺她?既然當年的舊事不願意再提,又為什麼留著她?
梁王糊塗了!
煩躁時,出來在外面走著,見一行人簇擁著皇帝過來。
“皇叔,”年幼的皇帝見到梁王,是尊敬的,用脆生生還沒有變嗓的聲音對梁王道:“我才睡了一個更次,又把太傅大人說的書看過。到了時辰,我來給父皇上香。”
梁王很是欣慰,皇帝在這樣的時候也是勞累不堪的。他天天除了守靈以外,還要看書,還會學著見大臣。雖然不問國事,楚太傅和梁王的意思,是讓皇帝早些熟悉大臣。梁王累,年幼的皇帝也是一樣。
心中又想到劉昭儀的話,梁王不無疲倦。皇帝看在眼裡,關心地問道:“皇叔累了不是,你應該多歇一歇才是。”
“多謝皇上關懷,我沒什麼,”梁王說過,陪著皇帝進去守靈上香。
當晚悶了一晚上沒有睡好,人原來就是乏得不行,再這樣一夜一夜的熬,梁王殿下覺得自己快不行了。
腦子裡想事想得昏昏又昏昏,人看上去一點兒精氣神也全無。楚太傅見到,為他擔心:“皇帝幼小,殿下為著江山,也要保重自己。”
為江山?還是不為江山?這句話在梁王腦海裡已經轉了一夜。此時聽到楚太傅大人這麼說,梁王苦笑:“太傅大人,江山是什麼?”
楚太傅一愣,立即察覺出梁王的不對。他慢慢回答梁王的這句問話:“殿下保重,輔佐皇帝早日執掌朝政,是萬民的福分,是四海的佳音。”
“唉……。”梁王深深的嘆氣,回一句:“我知道。”這嘆氣聲慢慢幽長,像是在宮院中盤旋縈繞過,才一絲一絲地散去。
一連三天,梁王不得主意。他不得主意就哪裡也不去,日夜只在先皇帝的靈前坐著。旁人看到他,都覺得他目光呆滯,呆呆傻傻。
張太后聽報後,又過來看他。這不知道是這幾天裡看的第幾回,太后也是傷心而來,懇切相勸道:“皇弟,為著江山,你要保重才是。”
“唉……”梁王是回楚太傅的那句話回了張太后:“我知道。”
為江山,要為江山,這句話又在梁王腦海裡攪了一夜,他終於拿定了主意。
宮牆上,藤蔓獨開著紅花,在一片白色喪事中自賞著芳華。
身著白衣白裙的劉昭儀無暇看這紅花,她只緊跟著帶路宮女的腳步,跟著她去見梁王。
來到一個小院子,紅色宮牆上鋪著琉璃瓦,在陽光閃著光澤。劉昭儀還是第一次到這院子裡來,見清幽過人,也點了一點頭猜疑,或許是梁王殿下宮中歇息的地方吧。
梁王在房中坐著,劉昭儀進去後,帶路的宮女退出去帶上門。劉昭儀上前對梁王行禮:“三郎,你喊我來是還要問什麼嗎?”
“不用再問了,”梁王手搭在身旁桌子上,桌子上還放著一個蓋碗。梁王沉痛地開了口:“娟姐,你我小的時候,常在一處玩耍。我曾說過,到我大了有自己的本事,我會護你周全。”
劉昭儀也隨著動了情,流下淚水道:“我在冷宮裡並沒有怪過你,這都怪張惠妃。如今她是太后了,三郎,可是皇帝幼小,國事還是由得你的。”
“女人,”梁王說了這麼一句,慢慢問劉昭儀道:“你是怎麼知道國事還是由著我的?”劉昭儀回答道:“我進冷宮的時候,她才剛有孕,如今說她是太后,皇帝年紀,我當然是知道的。”劉昭儀幽幽然:“冷宮中歲月度日如年,雖然衣食無缺,不像別人說的冷宮那樣苦,卻是每一天我都記得。”
梁王木呆呆對著地上看,咀嚼著劉昭儀的話:“衣食無缺?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