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睡著了,隨你收拾。”楚懷賢把小初擺在桌上的一切東西看一看:“東西都給了你,你這幾天捂出什麼寶來。”林小初把東西往自己面前摟一摟:“這就有你的一塊地兒了,還是那句話,我怕你摔,幫你先收著。”
小丫頭出來,告訴冬染和春水:“裡面有說有笑了。”春水對著冬染看:“少夫人悶了好幾天,今天到說笑的時候了。”冬染也看春水:“她也可以同公子說說笑笑幾句,這幾天裡白天發呆,晚上發呆,人太安靜了,也嚇人。”想想再加上一句:“有些象她得病的時候。”
春水也想起來,突然點了自己的額頭:“那我們哄少夫人玩,是有功的吧?”冬染也拍手笑:“裡面沒準兒會賞人。”手拉著手,兩個人一徑來到房外間,聽到裡面楚懷賢正責備小初:“以後再讓我看到你們這樣不分主僕,我可不放過去。”春水和冬染聽到,趕快又溜了回去,算了,這賞還是別要了。
說笑也只有這一時,小初漸平靜,面帶微笑聽著楚懷賢說話,那神色平靜得時常讓楚懷賢不安。林小初應該是身上長刺,頭上長角,象這樣子才是她。
就是晚上,懷中的那身子也和順的不象是林小初本人!
楚懷賢第二天約黃小侯爺出來:“這雪下得好,你家的梅花開了吧?”黃小侯爺奇怪:“不是前天剛請你去賞過,只打了花骨朵,開得少。”楚懷賢哦一聲:“嫂夫人幾時請人賞雪?”黃小侯爺一下子明白,連連擺手道:“你別找我,這個忙我幫不了。你自己家裡也有花,你讓她從早賞到晚就得。”楚懷賢皮笑肉不笑:“可見朋友二字,只是寫在書上的。”黃小侯爺伸舌頭:“你這話說大了。哪本書上寫著朋友還要管朋友老婆有沒有花賞的,你指出來我自己看。”
黃小侯爺離開時好笑,楚懷賢不是為情迷怔,是人瘋魔了。老婆太安靜了也不好,難道瘋顛顛的好?
雪停了又下,第二場大雪開始下的時候,楚二老爺頗有自得地進了張姨娘的房中,對著房中火盆先誇了一聲:“這火炭好,不是我們這樣的家裡,哪能處處房中是這樣的銀霜炭。”張姨娘見二老爺是最近一陣難得的好心情,也帶笑巴結道:“夫人管家,當然處處不遺漏。”
這句是諷刺楚二夫人的話,楚二老爺沒有聽出來,就是說這話的張姨娘也沒有想起來。火盆近坐處,楚二老爺進門時解了外袍,對著火光,正在想著是不是再解一件時,就笑出了聲。
張姨娘討好地問道:“老爺有什麼喜事?”
楚二老爺含笑:“是我的喜事,也是你的喜事,更是懷德的喜事。”張姨娘在這句話上是一撥就明,立即道:“懷德定了哪一家?”
“是陳學士家,就是家裡出過一任太子師,領過文淵閣大學士的那個陳家。”楚二老爺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張姨娘不懂,聽起來知道是好的。她蹲下來給楚二老爺換鞋子,楚二老爺帶著汗毛孔裡都舒服透了的表情暢快地道:“這是個詩禮大家,幾代書香門第。祖父任過大學士已做古,別的秀才進士哪一科都要出好幾個,他們這一族,京裡京外族人有上百人,在原籍又有上百人,是個大家!”
楚二老爺舒坦得不能再舒坦,他沒有中舉就此丟下,此後也曾後悔過,就是後悔莫及。如今懷德的親事許了這樣的大家,一個書香門第,一個是念書中舉的族人多。為不能中向來積在心中的楚二老爺,只是兒子許了這樣一門親事,就此覺得揚眉吐氣。
他這麼喜歡,張姨娘當然更喜歡。給二老爺換上暖和的鞋子,笑問道:“這親事是老夫人挑的,還是夫人挑的?”楚二老爺一聽不對味兒,其實張姨娘是隨口一問。今天心情好,對家裡人格外感激的楚二老爺微沉下臉,教訓張姨娘道:“這話胡說!不管是母親挑的,還是大嫂挑的,沒有你說的份兒。”
張姨娘笑著賠個禮兒:“二老爺看我,隨著喜歡糊塗了。這一糊塗,嘴裡就不知道在說什麼。我的意思是,要好好感謝老夫人和夫人才是。您看這天才起更,公子快進來了,您撐著點兒累,帶著現去給老夫人和夫人叩個頭道謝,是這個道理吧?”
“你這話很對,不過懷德下午回過我,去樓家會文。樓家是常去的,我讓他下雪就不必回,滑到了摔一跤倒不好。”楚二老爺教訓過,張姨娘也伏低過,楚二老爺重新無可挑剔的心中舒服,又靠在椅子上笑逐顏開:“懷德訂了這一家的親事,以後他怎麼還好意思不上進。要知道陳家人人是文人,他要是不上進,哈哈,進了岳家的門,被考得羞著回來,是不得不上進的。”
楚二老爺笑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