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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罪於巨室。這道理朕如何不知。可害群之馬也正是這些皇親國戚,顯宦之家,惟有他們,才有可能挾天子以令諸候,巧取豪奪,魚肉百姓。往日聖祖皇帝亦知此弊端,不過不欲深究,事發每每從寬處理。然朕今不能如皇考寬容。古曰:治國之道莫急於安民生,安民之要,惟在於吏治,吏風不正,一切政令都只不過是流於形式。朕在藩邸數十年,深知官場腐敗成風,卻還未料到內地官吏已膽大到敢將收回的錢,少銅的含量重新鑄造。而偏遠雲南等地土司私自苛徵暴斂,恣意虐殺土民,竟對犯其法而被殺害的家屬,還要再徵收五、六十兩不等的銀子,堂皇稱之為“玷刀錢”,簡直惡劣之極!乾旱水澇時,官員要麼為保政績,隱瞞不報,不顧百姓死活,強攤硬派完成稅收,激民謀反;要麼上瞞下騙,吞沒賑災官糧私賣謀利。就算是偶爾幾個操守好的,想守操節也不行。下官要跟長官彙報事宜,需先送開門費和通報費;良民要納稅,先交納稅手續費。明明醜陋不堪,還要美其名曰:炭敬,冰敬;更別說任官禮、升官禮、就職禮、年禮、節禮、壽禮花樣層出不窮。那山東巡撫黃炳一年的正項俸銀只有130兩,俸米130斛。可他每年收受的各項規禮倒有11萬兩。這都是些什麼破規禮?簡直是混蛋透頂!自今日起一律取締。傳朕旨:倘再有私收規禮者,將該員置之重典,其該管之督撫,亦從重治罪。”他稍一停頓,繼續道:“可朕才下旨抄家,殺他幾個貪官,即有人上奏:我皇初承大統,宜施仁政,懇請筆下容情,莫使他舉家哀泣。朕倒想問一問,他一人哭一家哭,比之一郡哭一方哭,究竟哪一個更令人痛心?貪風大盛,於朝廷,必結黨營私;於百姓,必橫徵暴斂。正因如此,才行成今日這種令不能行,禁不能止,懷私罔上,黨同伐異的混亂局面。朕既蒙先皇錯愛,託付以國家之柄,當應天下為公,豈能懷婦人之仁?”

清宮夢縈Ⅱ第六十三章(4)

胤禛望向坑几上堆放的奏摺,眼睛裡又湧出那股子不容抗拒的自信。“你們看這一疊疊奏摺,平日裡論正事不見有所得,如今個個倒都是能言善道,什麼祖宗陳規,什麼天象災禍顯示,什麼民間童謠流言全來了。朕告訴你們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縱然前方是刀山火海,雷霆深淵,朕亦置之度外,萬死而不辭!朕成立會考府就是要從上至下,從裡至外,務必盡掃積弊,清查到底。允祥,你是總理事務大臣,你若不能清查,朕必另遣大臣,若大臣再不能清查,朕必親自追查!凡抵抗欺瞞拒不賠付者,朕只有一個辦法——殺無赦!”他說出最後三個字時,斬釘截鐵擲地有聲,聽得屋內另兩人有如石破驚天。

馬齊怔愣有時,方緩過神來,他忽就想起了“治亂需用重典”這句話來,不管日後皇帝是否能以一己之力盪滌汙濁扭轉乾坤,只憑他這腔熱血雄心,他馬齊便已明瞭先皇為何會將萬世基業託付於他。年輕時他亦曾想過,堂堂七尺男兒,既入仕途,不入閣,不做到首席大學士,又如何能把自己的滿腹經綸用來報效皇上報效國家呢?歷經幾番風雨,幾多坎坷,總算如願以償。可正值他春風得意之時,偏遇滅頂之災。他雖事先已知皇帝心意,但憑著一股忠心、責任感,仍直言舉薦當時他覺得最為賢能的允禩為皇太子。卻讓自己一下從最頂峰滑落至谷底。雖說後來皇帝還是重新起用了他,但他那顆熾熱的心漸漸也就冷了,他只求能潔身自好善始善終便罷。剛才皇帝這番慷慨陳詞,讓他久已麻木的正義感又油然而生,但他畢竟已是古稀老人,嚴峻的現實仍叫他憂心憧憧。他稍動了下僵直的身子骨,嘆道:“皇上高屋建瓴,乾綱英斷,老奴聽了方才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啊。”

馬齊還在那蹉噓,倒是胤禛,臉上烏雲早已退盡,好像剛才他壓根沒說過什麼般,翻了翻坑几上奏摺,隨口道:“這一堆廢話中,倒還是允禩明理,體恤如今國庫財政拮据,上了個摺子提請裁減聖祖梓宮奉移山陵所用人夫等,朕想準了。”

馬齊聽著皇帝似波瀾不驚的話語,悟著他方才話中偶露的弦外之音,方才醒悟他前篇長論的真正涵義,頓時感到皇帝真是個深不可測的人,心中敬畏越加凝重。自古帝王最忌朋黨,雖說胤禛登極立封允禩為廉親王,可只不過是因為他權基未固罷了。但八阿哥他如今事事拖住十四阿哥,倆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而十四阿哥又牽連著皇帝的生母——太后。難,這話還真是難說,可馬齊亦知道有些話,如現在不說,只怕以後自己就沒有機會再說了,便啟唇道:“皇上宅心仁厚,一心為國為民,未曾猜忌有心之人會別有所圖,”說到這,馬齊覷著皇帝神色,小心翼翼道:“老奴陋見,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