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變成一個偉人,那我就不覺察那一點。我相信上帝,我崇拜國家,然而我卻不覺察所有隱含其中的危險,雖然它分裂、毀滅、折磨著人類。所以,我會覺察那些最令人不快的事物,卻不覺察一切我希望保留的事物。覺察不是個技巧,它並不是用來幫我消滅我不想要的東西的。覺察意味著觀察好惡、壓抑等一切思維活動。如果你性情保守,你就不會談論性,你會壓抑它,但你卻在想著它——我們必須覺察那一切。
提問者:先生,我們能透過了解我們的心在睡著的時候覺察嗎?
克:這個問題確實複雜。我怎樣在睡著的時候覺察呢?睡著的時候存在對現狀的覺察嗎?白天的時候,我覺察到內心的所有活動、所有反應了嗎?如果白天的時候我沒有覺察,晚上睡著時我又怎麼覺察呢?如果白天的時候你時時覺察,處處留心,關注自己飲食的多少,說了什麼,想了什麼以及種種動機,那麼到了晚上還有什麼需要覺察嗎?請搞清楚這些問題。如果你沒在覺察,除了腦子像唱片一樣轉個不停,那會怎麼樣?我白天過得很精神,覺知、察看,留意著我吃了什麼,想了什麼,感覺到什麼以及怎樣跟別人說話。嫉妒、羨慕、貪婪、暴力——我徹底覺察了那一切。這意味著我實現了頭腦的秩序,但那並不是按計劃行事。我曾經生活混亂,無知無覺,當我慢慢覺察起點點滴滴,就有了秩序。所以,當身體睡著時,發生了什麼?一般情況下,腦子會試圖在你睡著時建立秩序,因為意識清醒的時刻你生活混亂,而腦子是需要秩序的。不知道你們注意到了沒有,腦子如果沒有秩序就無法恰當、正常地運作。所以,如果白天的時候有秩序,在你睡著時,腦子就不會試圖透過夢境和暗示等等來建立秩序,它靜了下來。它可能會記錄,但它是安靜的,於是心就有了更新的機會,有了不再鬥爭、不再掙扎的可能。心也因此變得極其年輕、新鮮和單純,這表示它永不會傷害,也永不會受傷。
提問者:如果一個人有資訊要傳達,這個人和他的追隨者的關係通常就是師生關係。老師一般具有影響力,而他的資訊則是一個系統。為什麼你不認為自己是老師,不認為你的資訊是一個系統?
克:這個問題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是嗎?不要追隨任何人,不要接受任何人做你的老師,除非你成為你自己的老師和門徒。
布洛克伍德公園
1971年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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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智慧(1)
智慧洞察事情的謬誤。思想如果擺脫了這些謬誤,它就不再是原來的思想。然後它就開始與智慧攜手平行。
博姆教授:談到智慧,除了詞義,我也常喜歡查一查詞的來源。智慧(intelligence)這個詞很有意思,它來源於inter和legere,意指“領會言外之意”。所以在我看來,可以說思想就如一本書的資訊,而智慧則是對其意義的領會。我覺得這給智慧下了一個相當不錯的定義。
克里希那穆提:領會言外之意。
博姆:是的,即理解真實的意思。字典裡還提供了另一個相關意項:心的警覺。
克:對,心的警覺。
博姆:這跟一般人以為的智慧很不一樣。考慮到你表達過的很多教誨,我猜你可能會說智慧不是思想。你說思想發生在舊腦子裡,它是個物理過程,電氣化學般的過程。科學已經充分證明,所有思想本質上都是一個物理化學過程。那麼,我們或許可以說智慧遵循的是不同的法則,它跟時間的法則毫無關係。
克:智慧。
博姆:是的,智慧領會思想的“言外之意”,看到它的真義。我們開始這個問題之前,還有另外一點要談:如果你說思想是物質的(physical),那麼精神或智慧或不管怎麼稱呼,它似乎是不同的,它遵循不同的法則。你覺得物質和智慧之間真有區別嗎?
克:有區別。你說思想是物質(matter)?我們換種說法吧。
博姆:物質?我更願稱之為物質過程。
克:好的;思想是一個物質過程,那它跟智慧有什麼關係?智慧是思想的產物嗎?
博姆:我想我們可以理所當然認為它不是。
克:為什麼理所當然這麼認為?
博姆:很簡單,因為思想是機械的。
克:思想是機械的,沒錯。
博姆:但智慧不機械。
克:所以思想是可衡量的,智慧則不然。這智慧怎麼會存在的?如果思想跟智慧無關,那麼,思想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