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機1.0版被判定為失敗品。這個結果當然無法令人滿意,但勉強還在北歸的接受範圍內。“時空穿梭機”不是簡簡單單就能造出來的發明,這點他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耐著性子,在接下來的四個月裡,他先後研發了四個版本的時空穿梭機,但很遺憾,沒有一個能真正派上用場。
時間走到2024年8月,藏匿於利貝諾人工島上的“圓舞號”宇宙飛船主體工程已經接近竣工,但時空穿梭機的設計圖還在一次次地推倒重來。
七個月零十二天,實驗記錄上,數千個“失敗”,似一張張嘲諷的臉。
旁人看不出來北歸在想什麼,但他自己很清楚,胸口的空洞越來越深了。
“寒露”這天,風輕雲淡,北歸獨自前往機械開發室,推開金屬門,發現修生生正站在即將組裝完成的6.0版時空穿梭機前。
最初提議建造時空穿梭機的是修生生,可工程正式開始之後,他卻很少過問機器的事。用簡妮的話說,術業有專攻,像修生生這種文科生,就算天天泡在機房也起不了什麼積極作用——修生生本人大約沒聽過這句吐槽,但他確實極少來機械開發室,因此北歸陡然見到他,還愣了一下,才不露聲色地走過去。
黑髮青年一手握著一枚造型奇特的懷錶,另一隻手落在機器的刻度儀上,神情若有所思,聽到腳步聲,偏過頭看了北歸一眼,算是打了招呼,然後說:“這一版的外形,和阿提肯說的那個,很接近了。”
“光‘形似’沒用,重點是‘核心’。”
北歸的聲音裡沒什麼情緒。這些日子他成天和冷冰冰的金屬零件打交道,金屬的陰冷似乎也滲進了身體裡。他走到修生生身旁,皺著眉看向機器:“如果阿提肯能更有用點,我或許已經成功了。”
資訊匱乏讓他走了很多彎路,能在短短七個月裡做到這個程度,說實話他也很佩服自己……但這不算什麼。他要的不是自我滿足,而是那個切實的結果……成功地製造出時空穿梭機,然後帶回唐千鶴,除此之外全是廢話。
“有時‘形式’也是‘實質’的一部分啊。”修生生反過來安慰他,語氣輕鬆得很,“說不定這一版就是最終版了。”
北歸瞥了他一眼。“……但願吧。”
有時他很難理解這個人的態度。從兩人決定開發時空穿梭機到現在,修生生太冷靜了,冷靜得彷彿他只是在單純地進行一項科研投資,無論結果好壞,都不會對他造成太大影響。
可北歸忘不了,就在去年八月,他親眼見到修生生因為敗血症而休克,而敗血症的起因是他喝了太多死血……那些血全是從唐千鶴的身體裡流出來的。
誰會想到修生生那樣的人,會為了印證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將自己的性命懸於鋼刀上。如果他真的死在敗血症手裡,那他就是有史以來死法最窩囊的ss級天人,絕對會被寫進天人帝國編年史裡,讓後人指指點點,笑掉大牙。
不過也多虧了他只失控了那一次,此後一直很冷靜,所以才有了“製造時間穿梭機”這個策劃案,並且在往後的歲月裡,不論其他人如何動搖和質疑,他的態度始終如一,頂住所有壓力,堅持將策劃案進行到底。
說實話,連北歸自己都不敢篤定時空穿梭機能研發成功,他們能從時間的長河裡撈出那個女孩……但這種時候,他當然選擇和修生生統一戰線。
——說起來,如果真的成功了,有什麼地方是他能帶著唐千鶴過二人世界,而修生生絕對無法找到的呢?
這麼想著的北歸,隱晦地瞟了修生生一眼,隨即調轉眸子,將一個零件安到了機器的左翼,上下打量兩眼:這麼看來,這玩意就和阿提肯描述的“時空穿梭機”更像了。
那一秒,北歸完全沒料到接下來發生的事——刺眼白芒從機器內部向外爆開,他先是一愣,接著下意識地想用瞬移脫離,卻發現異能不起作用。
“什……”
睜大了眼,北歸看到那白芒以時空機器為圓心,急劇擴大,吞噬了自己和修生生。
一瞬的死寂,又冷又靜,似深冬的山谷,下一秒,北歸覺得自己被拋進了本世紀最恐怖的海嘯裡,天旋地轉。
他咬緊了牙,大腦震顫,不僅因為空間在劇烈變動,也因為他想到了某個可能性,精神被愉悅浸泡著,於是身體上的痛苦似乎也不算什麼了。
想穿越時間的洪流,總得付出些代價。
“時間的洪流”,這一刻北歸覺得這個比喻簡直絕妙,他確實感覺自己在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