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捆堆得高高的柴堆。那名羽人給他們連拖帶拽,在木頭上綁住手腳。眾人拍掌歡呼,大聲斥罵。那羽人垂著頭,嘴唇蠕蠕而動,不知在說些什麼。大夫立在旁邊觀看,不禁暗暗讚賞這人的骨氣。別人問他有無同黨,居於何處,他都冷然相對,矢口不言。
等到晌午,旁觀的人都散去。那遊醫趁人不備,走近羽人身邊。這人雖然遍體鱗傷,但神志未失,見到有人走近,立時警覺。
大夫盯著他臉,看了會兒,低聲問道:“你想活還是想死?”
羽人頗為迷惑,不知他說的什麼意思。大夫又道:“我看你不像奸細,失手被捉,難逃一死。我將你救下那也十分容易,只是要向你打聽一個人。”
羽人皺眉,更加警惕,抬頭澀聲問道:“打聽誰?”
那大夫手指比畫一下,說道:“她是名羽靈,叫做芙蕖。大約這麼高,是個女的,二十出頭,模樣十分好看……”
不等說完,羽人“呸”了一口,吐在他臉上,怒道:“奸滑的東西!想套我的話,你也配麼?不知道!不知道!滾開——”
大夫料不到他突然發火,怔了一怔,也不動容,伸袖抹掉吐沫。羽人瞪他一眼,抿緊嘴唇,似乎再不肯與他多說一句。他一哂,頷首說道,“好,有種。閣下就在這兒等著他們來燒你吧。”
羽人“哼”了一聲,神色鄙夷,扭過臉去不作理會。
時近日暮,海面銀光點點,燕鷗歸巢。漁村村外聚集了許多人,都指指點點,圍在柴堆旁邊。眾人既有同情憐憫的,亦有幸災樂禍的。那羽人心知大限將至,臉色慘淡,目光茫然。
只聽人高叫一聲:“點火!”
乾柴上本就澆油,火星迸出,眨眼濃煙熊熊,烈焰滾滾。大家都怕被煙燻炙,雙目流淚,不由自主遠離柴堆,朝外退去。那羽人頓覺四周空氣變得火燙,熱風環繞,肺內充塞濃煙,忍不住大聲咳嗆起來。
那遊方大夫本是獨自遠遠坐在一塊石頭上,大家誰也未曾注意他。他手中平端一杯水,此刻低聲喃喃自語,將手指沾溼,朝地下彈去。忽聽一聲巨響,火堆上空升起個巨大的火球。這火球驟然膨脹,猶如吃足了風。圍觀眾人見到,無不駭異,尖叫的尖叫,跌倒的跌倒。站在最前邊的,袍角鬍子均被燎著,直燒起來。
待得他們就地翻滾,將火勢撲熄,柴捆早被炸得七零八落,散在四周。大家翹首等了好一陣,方知無事,膽子大的慢慢圍攏過來。只見地下許多黑黢黢的飛灰,哪還能見到什麼屍骨,有人不禁咋舌道,“好傢伙,這一炸,連渣都不剩下麼。”
大夫計策得逞,丟了水杯,起身便走。他快步奔到亂石灘上,看看四下無人,自懷內摸出一顆透亮的珠子,雙手摩挲。不一會兒,那珠子散出微光,光芒閃爍之間,一個人影癱倒在地。這人身上有些煙火焦灼,性命卻無大礙。遊醫解開水囊向他面上潑水,羽人這才醒轉。
他只當自己死了,起身一看,看見那大夫就在旁側,吃了一驚。他又再低頭,瞧瞧自己,確是未死,仍有呼吸,喜道:“我沒有死?你救了我?”
那大夫雙手抱胸,冷冷說道:“小事一樁,舉手之勞而已。你走吧。”
羽人見他說得如此輕描淡寫,疑心大盛,卻也有兩分過意不去,反而問道:“咱們素昧平生,為什麼甘冒大險來救我的命?”
大夫說道:“我看你不肯出賣同伴,挺有志氣。死在他們手裡未免可惜。雖然我想打聽的人打聽不著,但順手救一救你也不妨事。”
他心思縝密,知道對方疑心很重。因此,等到將人救出之後,再提前事,就沒有居功之嫌。羽人低頭沉吟半晌,向他行了一禮,鄭重說道:“你的恩情,我記在心裡,將來若有機會一定報償。只是你要打聽的那個人是我同族,同族的事情我不能隨便洩露。況且這裡耳目眾多,若給別人招來災禍,那就是我的罪責。倘若你要怪我,儘可以就此把我殺了。”
那大夫揮手說道:“你顧念同胞之誼,份所應當,我幹麼殺你?既不肯說,不必相強。這就兩便吧。”
羽人見他如此說,只得轉身行去。走出幾步,忽又想起什麼,回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告訴我,以後見面好稱呼。”
他微微一笑,說道:“我叫做白角,白色的白,角落的角。”
羽人說道,“這樣吧,你的名字我記住了。明天這個時候,咱們還在這裡見面。”
那羽族人倒是守信。白角依其所言,第二天如約前來,見他早早等在那裡。這次,他臉上神色不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