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為芙蕖危急之間,定會吐露。可是隻聽她說道:“我早說過已經好幾天都沒有見過他了。你們淨跟我在這裡糾纏什麼?”
魔厭全不相信,冷哼道:“那天我們都是眼睜睜看著你們一同離開。他的下落你怎麼會不知道?大家別放她走,咱們逮住她,再慢慢問,總要從她身上打聽出來。”
白角眼見情勢不妙,側身貼在橋下。只見頭上人影晃動,數人衝上前去,轉眼又有兩人摔翻跌倒,動彈不得。他心想:芙蕖重傷初愈,眼睛還不太好使。假如對方前後夾攻,那就難以防備。
果然一名戰士繞到背後,趁著芙蕖不留意,猱身疾撲。她驚覺過來時已經太遲,羽翼一張。那人觸到羽翼,直如雙手抓住了只大刺蝟相仿,頓時鮮血淋漓。豈料這人雖然受創,但卻十分彪悍,兀自不肯鬆手。眾人歡呼,哪肯錯過機會,立時各執刀兵躥進。
芙蕖身上像多了道鋼箍一般,眼前發黑。她勉力吸口氣,穩住神思。眼看刀鋒及胸,半空中一聲炸雷,電芒突降,如狂蛇亂竄,打在敵人身上。那些捱得近的,措手不及,白刃墜地,都不由自主撲倒。緩得這麼一緩,她雙手朝外一分,想要掙脫。背後那人本來已經昏暈,這時卻猛然驚醒,張口朝她脖子上咬來。
她哪裡見過這樣不要命的打法?嚇得“啊”了一聲,花容慘變,脖子一陣劇痛,血管突突直跳,一縷鮮血湧出。呼吸正在急促之間,頸項上忽然放鬆。芙蕖回頭望去,那人一張醜臉就在眼前。他雙目突出,盒悶響不絕,面孔浮上一層黑氣,雙頰朝下陷落,肌肉如同被抽乾似的。芙蕖從沒見過這種法術,慌亂中雙臂一掙。那人哼也不哼,直挺挺倒了下去,屍身早成一具乾屍。
白角伸手將她扶住,說道:“剛才沒吐露我的下落,我承你一個人情。”
她怔了一怔,好容易方才回過神。看到白角神色如常,若不是親眼所見,真難相信這人伸手之間便會使出如此惡毒的法術。她看這裡遍地屍首,沒多大功夫便會有人經過,不是久留之地,便即說道:“我們快離開這裡。”
白角點了點頭,正要抬腳,天空之上一聲清嘯,芙蕖駭然色變。抬頭只見彷彿大鳥一樣,數名羽人橫掠而過,徑向這邊墜下。方才她被逼無奈,施展法術。城內本就有人在四處搜捕,見到電光立時趕來,正好撞到。
這次來的卻不在少數,個個都是精銳。眨眼之間,橋左橋右皆被攔截。那些人刀劍出鞘,虎視眈眈。另有弓箭手張弓拈箭,二十多支箭矢指住兩人。白角看到這種陣仗,低聲問道:“他們是來找你的?”
對面有個人,越眾而出。芙蕖認得他,是真弓的父親青圖。只聽他說道:“殿下,請你拋下兵刃,跟我們走。”
白角不禁愕然,說道:“他管你叫殿下?”
芙蕖上前一步,暗暗摸到懷中短匕,搖頭大聲說道:“青圖,我知道你一向忠勇,該能明辨是非。我父親兄弟慘遭殺害,沉冤未雪,我亡命千里,可不會為了你一句話就乖乖自投羅網。”
青圖躬身行禮,說道:“屬下職責在身,不能自作主張,殿下見諒。”
芙蕖凜然說道,“好,這事由不得你,我不怪你。不過抓不住我,想必這裡所有人,人人都有死罪。我人不能跟你走,你帶我的屍體去見你主上吧!”
她死志既決,說完這幾句後驟然懷中出刀,一刀朝自己心口插下。青圖料不到她竟這樣剛強,說動手就動手,可是離得太遠救助不及,驚道:“不可——”
話音未落,刀尖已經刺落。原本站在她身後的巫師白角翻手一擋,恰好擋住。芙蕖動手太快,待要收手,卻已刺進他手背,鮮血湧出。白角右手將她兵器奪下,低聲快速說道:“別幹傻事,跟著我跳進水裡!”
說著將她攔腰一抱,兩人身軀一歪,躍入河中。那些羽芒起初因她突然自刺,不免分神。待他們跳下橋,方才醒悟,紛紛放箭朝水中射去。
芙蕖聳身躍入河中,被冰冷河水一激,打個寒噤。眼前一條青藍色魚尾掃過,打橫一擺,水流波動,兩人如箭離弦,隨水衝出。無數流箭打在水面之上,有的尚帶焰光,縱橫交錯,交織成一張燃燒的火網。
白角雙肩一沉,芙蕖只覺得他將自己向下疾拖,沉入河底,那些箭支僅能刺透水面,無法傷及兩人。空中長嘯不絕,數人提足飛奔趕了下來。那些人顧不得招搖,雙翼一張,隨風而起。一撥在空中追趕,一撥在水底疾馳。芙蕖只覺白角溜若滑魚,遊得越來越快,雙目幾乎都要張不開。
他們順水而下,河道便愈見寬闊。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