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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急的神情,目不轉睛地注視自己,眼光之中,含有焦急、感激、鼓勵、信託諸般表情。雲重精神一振,忽然大喝一聲,猛地一掌掃去,這一掌乃是他拼了全身的氣力,施展金剛大力手最猛的殺著,端的是發若雷霆。只聽得一聲巨響,掌緣拍在鐵牌之上,路亮大叫一聲,鐵牌震得脫手飛去,虎口流血,一條臂膊,麻木得不能動彈。

這一下大出路家兄弟意料之外,雲重一招得手,狀如瘋虎疾撲而前,大喝一聲,又是一掌,向路明攔腰猛掃。路明還算機靈,急忙閃避,雲重一掌劈下,轉手一拿,將路明的長劍奪到手中,“喀嚓”一聲,那柄長劍也折斷了。路明、路亮心意如一,不必招呼,已同時退出屋外,兩兄弟忽地同聲大笑。

雲重不由得怔了一怔,正想撲出,猛聽得澹臺鏡明叫聲:“不好!”那屋子突然旋轉起來,眨眼之間,天昏地暗,日月無光,轟隆隆幾聲巨響。原來這間花廳竟然布有機關,四面都嵌有鋼板,這時一齊落下,頓時將這間款客的花廳變成了囚人的監獄。

雲重暴跳如雷,一掌擊去,只痛得他胳膊幾乎折了,哪裡動得分毫。外面路明、路亮笑道:“雲重你少發脾氣,在裡面靜靜躺幾天吧,只是恕我們不招待你了。”話中之意,明明是要餓雲重幾天,然後再來收拾他。雲重又怒又氣,只是無可奈何。

原來路明、路亮乃是前幾天從京城中私自逃出來的,那時于謙已立了新皇帝,正在大捕王振的黨羽。路明、路亮平日出入王振府中,互相勾結,許多人都知道他們是王振的心腹,他們也甚機靈,一見風聲不好,立刻逃跑,先回家中料理,正想建立一件功勞,以作投奔瓦刺的見面之禮,恰恰遇著雲重到來,是以便施毒手。

雲重在黑暗之中摸索,澹臺鏡明道:“嗯,我在這兒。”雲重小心翼翼地挨近過去,忽聽得澹臺鏡明“哎喲”一聲叫將起來,原來雲重碰著她的傷口。雲重抱歉道:“澹臺姑娘,我死不足惜,只是今日累了你了。”澹臺鏡明本想罵他毛手毛腳的,聽他一說,反覺不安,低聲說道:“不,是我累了你了,你本來可以逃出去的。”

雲重心中甜絲絲的,道:“你傷口痛嗎?”澹臺鏡明道:“反正咱們都是要死的了,還管它痛與不痛?”雲重道:“不我不願意見你痛苦。”室中漆黑如墨,除了澹臺鏡明的剪水雙瞳之外,雲重其實並沒見什麼。澹臺鏡明經了這場患難,對雲重憎惡的心情已減了幾分,聽了這話,更是心中感動,低頭不語。雲重道:“你解下衣服,讓我給你敷藥。”治外傷的金創傷,一般會武之人,都是隨身備著,不過適才匆匆逃命,無暇敷傷罷了。雲重一面說話,一面輕輕地伸手過去,道:“你拿著我的手,引到傷口上去。”澹臺鏡明面上一熱,但一想在這暗室之中,解除了衣裳,也無關係,她性情本來爽朗豪邁,便不推開雲重的手,解了上衣,讓他敷傷。

澹臺鏡明的箭傷,一在肩頭,一在頸項下面的背梁,雲重替她治傷,觸手之處,膚若凝脂,只感心中快美,難以形容。忽聽得澹臺鏡明幽幽說道:“你英雄年少,高攝科名,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豈不可惜!”雲重道:“張丹楓所託的寶藏,今日定可護送至京,我一心報國,而今總算做了一點事情,死亦無憾。”澹臺鏡明心潮波湧,對雲重的觀感又改了幾分,心道:“此人雖然性情固執,氣量也稍嫌淺窄,卻也還有可取之處。”

澹臺鏡明與雲重在暗室之中默默相對,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忽聽得外面馬聲嘶嘶來的似乎不止一騎。雲重說道:“不好。北京在敵人包圍之中,這來的定是瓦刺軍兵,若然他們將我們擒去獻給瓦刺,那我就寧願自殺,你可要原諒我不能再照護你了。”澹臺鏡明笑道:“你死了難道我還獨自活嗎?我若忍辱偷生,也對不住張丹楓呀!”雲重聽了,心中一陣酣暢,但聽她提到了張丹楓,卻又很不自然,心道:“原來她把張丹楓看得比我重要得多。”

只聽得那馬蹄聲漸漸來近,到了門前停下,過了一會,便聽得腳步之聲走來,雲重忍不住和澹臺鏡明雙手相握,又過了一會,忽聽得有一個粗獷的聲音說道:“這裡面關的是什麼人呀?”雲重嚇了一跳,在澹臺鏡明耳邊低聲說道:“這是澹臺滅明!是瓦刺的第一勇士。”澹臺鏡明道:“嗯,我也聽出來了,他是我的堂兄,今年五月之間,曾悄悄地到過蘇州,在我們的洞庭山莊住了好幾天。”雲重尚未十分清楚澹臺一家的底細,心中仍是驚疑交集,想道:“澹臺滅明武功高極,若然給他擒著,想自殺也不可能。”只聽得澹臺鏡明又道:“你不要嚷,咱們今日命不該絕,你聽我的哥哥和他們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