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沈競其實隱約的已經猜測到了他的真實身份了,可那人是個狂士也是個武痴,只是一心看重了他的天賦,真心實意的想要培養他,並且把衣缽傳給他。
那時候,兩國之間的關係並不和諧,沈競甚至是冒著抄家滅族的風險,收他為徒,又悉心教導。
他自幼就和自己的父親分別,沈競於他,就像是父親一樣的存在。
雖然當年沈競的死,和他沒有關係,但是因為自己的力所不及,沒能出手庇護,這些年裡裴影夜的心中是一直都深埋著愧疚的。
幾經生死,走到了今天的這一步,他這種人,已經近乎是個無堅不摧的怪物了,卻唯有這一刻,眼底心底流露出來的感情都是最深刻的。
兩個人,四目相對。
沈青桐看著他,幾乎是被他蠱惑了。
裴影夜於是低頭,慢慢地拉過她的一隻手,用自己寬厚的手掌將她冰冷的五指包裹住。
“走吧?”他重又抬頭看向了她,再次確認。
沈青桐的嘴唇蠕動,張了張嘴,剛想說話,迎面就聽外面黑暗冰冷的過道里傳來一道男人冰冷諷刺的笑聲——
“沈青桐,你可想了好,真的確定要跟他走嗎?”
那條過道很長,來人的腳步聲卻是很輕,踩在地上,迴音空靈。
趙凜連忙收攝心神,已經一步上前,擋在了這間牢房的入口處,嚴陣以待的戒備。
沈青桐皺了眉頭。
裴影夜平靜的轉身。
又過了不多一會兒,火光一閃,那人自黑暗中現身,一矮身,也進了這低矮的牢房裡。
西陵越的身上,還穿著他晚上進宮赴宴的那身衣裳。
他進了門,卻也不往裡走,而是施施然往門框上一靠,然後雙手環胸,似笑非笑的側目看向了裡面的裴影夜道:“裴太子,就算你要帶她走,那也是問錯了人的好吧?要帶她走?那也得先問問本王答不答應!”
說話間,他的瞳孔驟然收縮,眸光也跟著順時一寒。
那眼神,鋒利終又帶了森冷的寒芒,驀然從裴影夜臉上移開,落在了他與沈青桐交握在一起的手掌上。
沈青桐如芒在背,心尖兒上猝不及防的激起一點輕微的顫抖。
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反應,她的手指痙攣似的往後縮了一下。
動作很輕,裴影夜還是感覺到了。
他的眉心微微一動,便是稍稍用力,將她的指尖捏的更加牢固了些。
雲翼瞪著眼,盯著那兩人牽在一起的手,直接擼袖子就要衝上去打架,好在雲鵬的反應快,搶先一把將他拽了回來。
西陵越主僕三個堵在門口。
沈青桐瞧著他那表情,心裡忍不住微微的緊張。
裴影夜卻是完全的不為所動,淡淡的開口道:“不需要問你,本宮知道,你不會答應的!”
“呵——”西陵越聽了笑話一樣的直接笑了出來。
然後,就聽裴影夜話鋒一轉,繼續道:“不過你答不答應也沒關係,橫豎打從一開始,本宮就沒打算聽你的意見。”
西陵越的面色忽的一冷。
他轉頭過來,視線冷厲。
裴影夜道:“你們大越朝廷內部的紛爭,本宮全部不感興趣,今天你可以當做沒見過我,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各走一邊,此後仍是兩不相干。”
西陵鈺在西陵越的面前,完全處於弱勢,不堪一擊。
西陵越面上凝結了一層寒霜,挑眉又看了沈青桐一眼,卻是語氣輕鬆的開口:“你想走可以啊!你想井水不犯河水,也沒有問題!你想走,現在就走,不過她——你得給本王留下。否則的話,今天你是休想走出這道門去。”
裴影夜卻是不為所動,冷冷的道:“我知道這裡是大越的帝都,也知道這裡是京兆府的大牢,本宮今日既然來了,昭王你不會以為我是這麼就進來的吧?”
話音未落,這牢房上面突然傳來動靜。
沈青桐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呢,頭頂上的整片屋頂竟然被人整個掀開。
瓦礫墜落間,她已經是腰上一緊,又跟著腳下一空。
而後,再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置身於一條暗巷之中。
裴影夜身邊的暗衛,無形之中已經增至十多個,一行人腳下無聲,飛快的向著透出些微光亮的巷子外面衝去。
沈青桐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只是本能的跟著跑。
她側耳聆聽,身後似乎並沒有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