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也許她沒有豔絕天下的容貌,沒有讓人驚歎的才藝,可是她追隨父親,寵辱不驚。
那段時光,她一生眷戀,卻又成了一生都無法驅散的噩夢。
不管敵人對你多殘忍,而最終能讓你痛的,卻只有那些曾經是至親至愛的人。
這麼多年,沈青桐一直不讓自己再去多想和那個女人有關的一切,可是她心裡其實一直都知道,如果當初做那些事的是老夫人,她就不會這般的耿耿於懷了。
孩子沒了的時候,她一滴眼淚都沒掉,這時候卻悲痛顫抖的像個孩子。
西陵越走過去,半跪在腳榻上,小心的扶起她,將她抱在了懷裡。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去安慰她,但又覺得,她此時的這種心情他似乎是能夠了解的——
曾經皇帝一次次的防備他,算計他,那時候他大概也是如她的這般心情吧,只是他不是個喜歡悲春傷秋的人,過去的太久遠的事,早就淡忘了。
所以他不說話,只是輕拍她的後背給她順氣。
沈青桐哭了好一陣,久到她自己覺得已經把這些年埋藏在心裡的對她母親的所有的那些複雜的委屈和感情全部發洩了出去。
然後,她擦了把眼淚,緩緩地自西陵越的懷裡退了出來。
兩個人,四目相對。
傍晚時分,屋子裡的光線晦暗,可是他就半跪在眼前,這麼近的距離,足以讓她看得到他眼底那種眷戀又疼惜的目光。
沈青桐的心裡,突然又恍惚了一下——
曾經,因為這個人,她不是沒有想過一笑泯恩仇,哪怕是醉生夢死也好,跟著他,安安穩穩的過一生。
可是——
她的目光閃了閃。
西陵越抬手要去擦拭她臉上淚痕。
那一瞬間,她又忽的別開了臉。
他的指尖,只倉促的擦過她的腮邊,那一瞬間的觸感,短暫到完全沒有觸感。
西陵越的心,驟然又再懸空。
沈青桐已經重新深吸一口氣,因為剛剛哭過,她的聲音裡掩飾不了的帶了厚重的鼻音,但是語氣已經恢復平靜:“我說過,我原來也不想坑你的,若不是你非要將我拉入這漩渦裡頭來,我可能真的只會自欺欺人的過一輩子,可是現在——”
她頓了一下,又使勁的吸了下鼻子,那一聲嘆息,聽在耳朵裡卻帶著大徹大悟的釋然:“不能了!”
西陵越的心裡突然就慌了那麼一下,然後他一把抓住她的一隻手,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道:“我知道你心裡有恨,從今天開始,你什麼都別管,好好地休息養好身子,我知道你想做什麼,有我在,我替你去做!”
他看著她的眼睛。
眼睛裡不見那種狂熱的慾望,可是沈青桐相信他說的話都是真的,他的堅定和誠意她都感覺的道。
“不!我可以自己做!”可是她仍是搖頭,很堅定的這般說道。
她想要抽回手。
西陵越卻是緊緊的握著沒有松。
“過去我不想見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她。”沈青桐看著他的眼睛,也是一個字一個認真無比的說道:“我心裡雖然恨她,可是,我仍不想讓她的醜事公之於世,我父親一生驕傲,我能讓他淪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笑柄和談資。可是現在,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她是耗費了多大的努力才能勉強壓抑住心裡的仇恨和憤怒,只和那女人當做是陌路,但命運就是這麼神奇又可怕的一種存在。
她今年十七。
而西陵衛,虛歲卻已經是十二了。
依沈青桐所言,她的母親失蹤是在她五歲的時候,那麼就算她隨後入宮得寵,並且以最快的速度誕下皇子——
西陵衛現年至多也只有十一歲的。
當年常氏被冊為貴人的時候,就已經是大腹便便。
那時候所有人都還驚詫於皇帝將她隱藏的這樣好,但是想著這宮裡女人之間爭寵的陰私手段,也只當他是怕過早暴露常氏懷孕的事情,反而會威脅到她肚子裡的皇子,故而才一直將常氏藏在人後,直到她胎相穩固了,才正式冊封。
但是現在看來——
皇帝和常貴妃兩個根本是早就狼狽為奸,甚至是在沈競還在世的時候就已經勾搭成奸,並且珠胎暗結。
這樣一來,就更能解釋的通,常氏當年為什麼要以身作餌,迫不及待的去設計鋤沈競的計劃了。
因為那個時候,她至少也有了將近四個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