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看哪裡有空置的宅子合適,一會兒讓他們的人帶你逐一轉轉,喜歡哪一處,就定下來,讓他們趕緊添置傢什,這兩日你便挪過去吧!”
“是!”西陵豐並不推辭:“兒臣慚愧,又讓父皇為了兒臣的瑣事費心了!”
“朕與你是親父子,就不要說這些見外的話了!”皇帝放下茶碗,揮揮手:“你身上有傷,沒什麼事就回去養著吧,朕這裡還有別的事要處理!”
“是!”西陵豐拱手,態度依然謙和又恭敬,只是他卻並沒有馬上退下,而似是猶豫了一下道:“父皇,這些年兒臣和母妃瞞著您……實屬不該……”
皇帝手裡剛剛拿起一份奏章,聞言,就又遲疑著放下了。
他抬頭,直視站在面前的西陵豐,卻是打斷他的話道:“都是過去的事了,就不要再提了!”
當年宸妃帶著西陵豐走的時候,西陵豐才剛四歲,真要怪也怪不到他的頭上去,何況——
他又似乎根本就沒打算再追究。
畢竟是二十多年的欺君之罪,他不會重責西陵豐是肯定的,但是會這樣輕描淡寫的揭過……
西陵豐意外之餘,也是不解的微微怔愣。
父子兩個,四目相對,他並沒有掩飾自己內心真實的情緒和想法。
無疑,皇帝想要在他眼中看到的就是這個——
他會困惑,說明至少宸妃還是有分寸的,並沒有把一些舊事因果都對他和盤托出。
換句話說,他可以原諒宸妃一個人的任性妄為,卻絕對容不下他們母子兩個聯起手來耍手段。
沉默了片刻,皇帝再開口,有些神思悠遠的嘆了口氣道:“你母妃的性子倔,有時候又有些過分的執拗較真了,這些年,你們母子都不在朕的身邊,朕的政務又忙,難免顧不上,有些場合,你若能勸,就多勸著她一些吧。如今也都年紀一把了,是該改改脾氣了!”
他這話,說得頗有些語重心長。
梅正奇垂首站在門邊,聽得卻是驀然心驚——
昨天晚上宸妃才剛惹得皇帝大發雷霆,現在不過才幾個時辰,聽他這話,卻居然還是對那個女人頗多忍讓顧念,沒準備再借故深究了的?!
“是!”西陵豐恭敬的拱手應下:“兒臣領旨,也替母妃謝過父皇的提點和關照。”
“下去吧!”
“兒臣告退!”
西陵豐躬身退下,從御書房出來就直接去了嘉和宮看望宸妃。
這邊的御書房裡,皇帝猶且還在盯著他離去後空蕩蕩的門口失神。
良久,外面蟬鳴聲驟起,他才猛地驚醒,手臂一動,卻是把放在旁邊的茶盞帶翻了。
“皇上小心!”站在後面的宮女連忙上來扯他的袖子,避開蔓延到桌上的水漬。
好在那茶盞中所剩的茶水不多,另一個宮女拿了帕子趕緊擦拭,倒也沒有溼了桌上奏章。
梅正奇快步走過來,瞪了兩個宮女一眼:“做事怎麼這樣不小心?這茶盞也不知道提前收拾了嗎?”
“奴婢知罪!”兩個宮女垂眸斂目的連忙小聲告罪。
梅正奇過去看了看,見皇帝的袖口溼了一點,就問:“陛下要更衣嗎?”
皇帝明顯是心不在焉的低頭看了眼,最後卻是擺擺手道:“永安侯還在外面嗎?”
“是!”梅正奇道:“陸侯爺還在外面跪著呢,皇上——要宣他進來嗎?”
皇帝已經隨手翻開一本奏摺,一邊提筆沾墨,一邊面無表情的道:“朕不想見他,你送他去永寧宮吧。陸氏其罪當誅,他們好歹父女一場,跟他說,朕破例開恩,讓他們見面道個別吧!”
這兩天皇帝的種種作為都叫人摸不準他的心思,但梅正奇也不敢露出絲毫揣測的跡象來,領命就出來了。
正好這會兒皇帝這邊也沒什麼事,他傳了口諭,就又親自送陸元山去永寧宮。
陸元山有苦難言,卻還不得不謝恩,爬起來跟著走了。
去到永寧宮的時候,昨天下半夜陸賢妃緩過一口氣來,還是強撐著身子自己挪進了旁邊迴廊上最近的那個屋子裡。
柳雪意是無所謂的,她也不是爬不動,卻已經心如死灰懶得動了,索性就往院子裡一趟,完全沒挪地方。
梅正奇帶著陸元山過去的時候,她已經一覺睡醒,百無聊賴的正趴在那裡找頭髮裡的蝨子。
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了眼,知道不可能和自己有關,就又事不關己的低頭繼續扒拉頭髮。
陸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