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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洪流,洪流!

軍人一起努力“進化”這個廣袤而愚弱的國家。

他開始說服自己堅信這場戰爭是正義的,是必要的,是大日本帝國帶領人類走向進化的最關鍵的一步。

他甚至慶幸自己趕上了這場浩大的盛事。

只是,偶爾午夜夢迴,他會忽然驚醒,汗流浹背,內心反覆湧動著參軍之前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不知為何、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懼。

那到底是什麼?

吉普車駛入庭院,兩個下屬去市裡收集老鼠和蟑螂,給他帶來了軍部的密函。

軍部對他的研究進度越來越不滿,在密函中非常嚴厲地斥責了他,同時告訴他日軍在歐洲戰場的間諜弄到了一些絕密的資料,給他作為參考。

伊藤光皺著眉頭開啟了貼著封條、拓著火漆的絕密檔案,從裡面抽出一疊夾雜著英文、德文和法文的資料。忽然,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的感覺攫住了他的眼睛,他難以置信地將一份手書實驗報告湊在燈下,發現那彷彿是榮靳之的筆跡。

伊藤光瘋狂地翻閱著資料,將泛黃的紙張抖得滿桌滿地,又跪在地上將它們撿起,一遍一遍確認自己的猜測。

沒錯,這是當年榮靳之在歐洲留學時研究的課題,只有他,只有他這個級別的天才才能想出這樣大膽而縝密的方案!

伊藤光低沉地笑了起來,那聲音幾乎把自己嚇了一跳。他沒有想到時隔八年,他的老師仍然是他指路的燈塔,是他人生路上的明月,在他走投無路之際給他送來宛如神諭的救贖!

他心中激盪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感情,興奮、激動、欣喜……還夾雜著某些隱秘的悸動。良久,他抓起桌上的水杯一飲而盡,趴在燈下開始細細研究這些資料。

榮靳之的工作習慣非常好,實驗記錄和總結清晰而詳細,但儘管如此,伊藤光還是研究得極為吃力。

這大約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區別吧,在特定的領域內,天才總有著超越時間甚至超越次元的洞察力和想象力,在他們看來順理成章易如反掌的事情,對於普通人來說卻是無法理解的天塹。

如果老師在這裡就好了……一週之後,伊藤光掛著濃重的黑眼圈在食堂吃飯,滿腦子都是老師留下的手稿。

忽然,外面傳來嘈雜的吵嚷聲,一個消瘦而高大的男人被衛兵用槍托砸倒在地上,旁邊散落著兩個盛著菜湯的木桶,以及一根扁擔。

原來是負責送飯的囚徒,伊藤光只掃了一眼便繼續低頭吃飯,片刻之後忽然感覺那男人倒在地上的背影有點令他心驚肉跳的熟悉。

不,不可能,他沒有那麼瘦,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伊藤光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覺得自己大約是魔怔了,對老師的思念已經產生了不可思議的幻覺。

榮靳之出身名門,家財萬貫,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個地方。他和他的家人應該已經離開了中國,到歐洲或者美國避難去了吧。

否則四年前那封信為什麼如石沉大海,一直沒有收到迴音?

味同嚼蠟地吃完一頓飯,伊藤光披上醫生袍,準備回實驗室再研究一會兒資料,就在這時,忽聽遠處傳來一聲槍響。

食堂裡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因為那聲槍響太近了,似乎就發生在關押難民的監房裡。

“出什麼事了?”

“殺人了嗎?”

“怎麼在這裡殺人,不會拎出來再處理嗎?這下那些可憐蟲們可要嚇呆了。”

伊藤光站在食堂門口的臺階上,看到幾名衛兵押著之前那個摔倒的男人往審訊室走去,一名士兵捧著一個小小的油紙包,大約是搜出的什麼違禁品。

這天沒有風,天上一絲雲彩都沒有,正午的陽光明亮而清晰,空氣乾淨得彷彿水洗過一般。伊藤光的目光下意識地追隨者那個被反剪雙臂、壓得幾乎抬不起頭的身影,在看清那張蒼白嶙峋的臉之後,心臟彷彿被電擊了一樣驟停了足足三五秒,之後砰砰砰地狂跳起來!

那分明就是他的老師榮靳之!

他怎麼可能在這裡?!

怎麼可能?!

伊藤光用盡全身的力氣壓抑著想要戰慄的衝動,衝進通訊部撥通了軍部的電話,“我想知道那份資料的來源……我必須知道……我必須瞭解執筆者的教育背景和工作經歷,才能真正運用那份資料……好的,我等您的回覆。”

傍晚,伊藤光的宿舍。

時隔八年,他終於如願和自己的老師坐在了一張桌子上。

榮靳之看上去滄桑而衰弱,因為營養不良,臉色極為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