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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點一點地相互重疊。我不知道芮兒是不是也覺得東子的手溫暖無比,只是他們的手在我的床上重疊在一起時,我竟生出了無法形容的嫉妒,我在這一刻對芮兒充滿了恨意。我想大聲呼喊:東子是我的,就算我變成了一個女鬼,東子還是我的!你沒有權利這樣,沒有。我想讓芮兒知道,我還像活著時一樣愛著他,一直在愛他,哪怕他真是殺死我的兇手,我也一如既往地愛他。可我沒法發出聲音來,更沒法像那次那樣上前去扇誰的巴掌。在這時刻,我比死後任何時候都恨我死了這個事實。 。。

第三章 暖手(4)

為什麼?為什麼呢,芮兒?

就是在這個小屋裡,有一天我與東子談起愛與生死的某種辯證關係時,東子問我:“你怎麼知道愛情可以一直都在,不會過去?”這是東子最喜歡提出的問題,只是每次的用詞略有不同。有時他會說:你怎麼知道你的愛不會改變?或者說:我懼怕愛情(假設它存在)的消失,我心裡沒有底。我把他的這類說法歸結為小學一年級的選修課程。但每次我又不厭其煩地明確地回答他。

“我也無法預知愛情它將何時以何種方式過去。”我回答說。

“那怎麼辦?”東子又問。

“人從一出生就是朝著死亡那個終點賓士而去的。你有沒有因為最終反正是一死而萬事皆空而放棄生?或者每天什麼事情也不做,只擔心會死掉呢?”東子問我。

“我並不擔心死。”我回答說。

“為什麼?”東子問我。

“因為生與死是相伴而生的,它們已融為一體了。我不必過分擔心和注意它。我只管活好我的每一天,死是我無法控制的,是大自然的規律,它並不令我苦惱。”我說。

“那麼,你對待愛情時何不也像對待死亡時一樣坦然,讓愛情與你的生命相伴而生,不去過多地計較它最終將如何,讓它自然生長呢?”東子說。

“可是,我更想有種保證和承諾呀。”我說。女人都希望男人在愛她的時候給她足夠多的承諾, 其實這種承諾是沒有意義的,當然這在我變成女鬼後才明白。我一直就未能擺脫從小就深深植根於我潛意識裡的害怕,我害怕改變,害怕移動,害怕一切不確定的事物。這也是為什麼我總是喜歡孤獨,喜歡將自己封閉起來的緣故。

“如果我對你說出絕對肯定的話,你不覺得那一樣靠不住麼?” 東子說。

“也許道理上你說得對。但我的意願中真想先知道結果再踏踏實實地往下進行。”我說。

我想起了神宗大師的做法:當有人問他“何為佛”時,他脫去木屐頂在頭上,然後飄然而去。

未來之愛是不存在的,愛只能是一種現實的行為。

人生本來就是摸著石頭過河,誰都是試探著往前走。就像有一個外國女作家說的那句話:“生命只有回頭看的時候,才被瞭解。但是卻又必須往前活下去。”這既是人生的困境,也是人生的奇妙之處。

於是,我也要學會順從它的不可知性。它的不可知也同時向我們敞開了多種可能之門。我們可以依著我們個人的意願去選擇某種你想要的生活,而不必都在一條規定好的路上毫無懸念地往前走。那些不可預知的生活場景會時時出現在你的某一懸崖或某一急轉彎處,給你一次次絕處逢生和眼前一亮的驚喜,這不是更好麼?

愛情,是人的感情世界最驚心動魄和有創造奇蹟(哪怕只是你主觀意識裡的)之力的神秘所在。我願意為它而燃燒之後化成灰燼,然後再從灰燼中帶著我自己的光芒之色升騰而出,完成我自己的涅槃。

愛情,無法先計算好了X+Y=Z,然後再放心走入Z裡。這與生死兩端一樣,所有的愛情都有兩種可能——幸福或不幸(白頭偕老或半路夭折,全世界的愛情故事就是兩個解圍:愛別離和“然後他們過著幸福的生活”。)。

我們無法事先為愛情開好診斷書。我們所能做的,只有每天悉心呵護,時刻珍惜。

愛情就像一塊嫩豆腐,一旦弄上灰塵,那是吹不掉也拍不得的。 。 想看書來

第三章 暖手(5)

要知道人心的張力是有極限的,消耗破壞掉的東西,日後再怎麼彌補也是無濟於事的。

愛情中的人,最重要的不是你們躺在那個門裡各自睡覺。而是要時刻保護好這株你們共同種下的嫩苗,養大的過程既艱辛又美妙。這是一棵多年生的樹木,它會一直向上生長。不要只讓它隨著季節自然枯榮,要時刻去看顧它、滋養它。那樣,多年以後,華冠之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