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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薛宜?改姓了啊?和你媽媽一個姓了。”

薛宜微微點了點頭,我預感到將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想不起來了嗦?我是你姨媽啊,你小時候還來我們家耍過。那個時候張蜀的外婆都還在,你爸爸媽媽姑婆姨婆這些都來了的。家裡住不下,你和張蜀還是到他鄉下大伯家住的,想起來沒?”

晴天霹靂,我望著薛宜,薛宜望著我,四目相顧,無言以對。

我腦子亂嗡嗡的,有種想撞牆的衝動,嘴裡胡亂地應付著我媽的問話,頭不敢看向薛宜。我一點也想不起我那個成都的表姐長什麼模樣,但我記得,她的名字裡確有一個‘宜’字。小時候去西藏,每次路過成都,都會在雙流一個親戚家住幾天,而薛宜的家,也在雙流。我不敢相信我媽是薛宜的姨媽,我更不敢相信薛宜就是我那個叫陳宜的表姐。這他媽是什麼劇情?怎麼會發生在我身上?

青春,無須多言(86)

我拉著薛宜,衝出了我媽家門。一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拉著的手也不自然地放開。

我找了個安靜的地方,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有水聲,看不到燈光,只有天上的星星的月亮望著我和薛宜。

我們一點一點地搜尋著腦海中的線索,想找出能夠證明薛宜不是我表姐的證據,然而所有的線索都只證明了一個事實,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薛宜是我表姐。

我和薛宜有個共同的外婆,我的媽和薛宜的母親是同母異父的姐妹。薛宜母親是姐,我媽是妹。我們的外婆是成都人,文化大革命快結束的時候被髮配到宜賓,以前的丈夫和她斷絕了關係。後來外婆平了反,摘掉了帽子,與同在牛棚裡關過的我的外公成了親,生下了我的母親。

薛宜的母親後來嫁給了一個叫陳文強的男人,所以薛宜以前姓‘陳’。在那次全家老小三姑六婆一起來興文玩過之後不久,陳宜的母親在一場車禍中為保護陳宜而失去了生命。受到輕微腦震盪的陳宜醒來後便把姓氏改為‘薛’,以此紀念她的母親。但此時的薛宜對車禍前的記憶已很殘缺。又過了幾年,我的母親也和我父親離了婚,我和我母親家那些遠親也斷了來往,也漸漸忘記了我還有個年歲相仿名叫陳宜的表姐。無論從法律還是倫理的角度來講,薛宜都是我表姐。

這個事實讓我無法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我從不相信宿命輪迴,但我現在相信我前世肯定作了什麼深重的孽,才讓我此生被天作弄。人生如戲,為我撰寫命運的,是世上最狠心的編劇!

我望著天,除了搖頭還是搖頭;除了叫吼,還是叫吼。

電話一個勁地響,是我老漢打來的,他肯定從我媽那裡知道了些什麼。我不想接,不想聽任何人說話,我隨手把電話扔進了不遠處的小河裡,一道藍光泛過,一切又歸於沉寂。自始至終表現得很冷靜的薛宜終於說了話:“張蜀,你切幫我收拾下東西。我明天回成都,今天晚上就不去你家了。你快點去,我在這等你。”

我答應了一聲,便奔後城裡。跑了好遠,才打到的。回到家,我老漢一直不停地打聽薛宜,我一直沒理。後媽看我眼神裡,也充滿了哀憐。我收拾好薛宜的衣物,便打了個車,返回了薛宜等我那條河邊。

河面一如往昔地平靜,只有蚱蜢和流水的聲音。我頹然地佇在河邊,思索著薛宜的去向和她此時與我的距離。

前後不過半個小時,我離開的時候跑了很遠才打到車,薛宜也應該離開不遠。但她會去哪裡呢?回成都是不可能的,現在已經沒有去任何地方的客車了。打的回去,五百多公里,她身上錢不夠。找個住處是比較現實的。

我返回城裡,找了部公話撥通了薛宜的號碼,意料之中的無法接通。我又把薛宜的行李放回家裡,然後開始一家旅館一家旅館地搜尋,搜尋薛宜的蹤跡。

七月是我們這裡的旅遊淡季,城裡的旅館基本沒住什麼人。大小百來家旅館,我尋了個通宵,尋了一半多。天色發白的時候,義大利已經捧起了久違二十四年的金盃,我卻還在對幾個小時前分開的薛宜茫然無知。

凌晨六點左右,我放棄了掙扎。我來到車站,想在車站找到薛宜的影子。興文每天只有三班開往成都的客車,早上兩班,下午一班。我一直等到下午四點最後一班開往成都的客車就要啟程的時候,仍然不見薛宜的影子。我突然意識到,薛宜肯定已經回成都了。她肯定昨天晚上就打了個車到宜賓,或者附近的某個縣,然後回成都。她想消失在我的世界。即使我們以後不能在一起,我也一樣要找到薛宜。有些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