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婢女低下頭去,輕聲勸道:“崔二爺,事不關己……那東瀛人和您非親非故的……您這又是何苦……”崔風憲搖頭道:“兩位姑娘,崔某也與你們非親非故,可你倆今日若是遇險,崔某一樣性命相護。”
那兩名婢女聽得此言,登時啊了一聲,心裡不禁起了敬重之心,崔風憲把侄兒推給了她倆,喝道:“替我看著這小子!別讓他哭哭啼啼,老是丟人現眼。”言訖,便帶著兩名老下屬,轉身離去。
三人來到了甲板角落,崔風憲環顧兩名部屬,沉聲道:“老陳、老林,你倆跟了我一輩子,崔某自忖相待不薄。如今三件事交代,盼你倆日後給我辦到。”
老陳哭道:“二爺……您又做傻事了……”崔風憲冷笑了一聲,道:“傻就傻!這天底下若沒幾個傻人,那人間還有什麼意思?”
兩名老漢自知無法再勸,只能垂首忍淚,默默點頭。崔風憲冷冷地道:“三件事給你們。第一,我若是不幸戰死,你倆便把我的屍身帶到煙島,葬在我大哥身旁,不必帶我回中原了。”
聽得二爺決心要死,老陳嗚嗚地哭出了聲,怎也說不出話來。老林委實按捺不住,大喊道:“二爺,你又胡亂逞強了!你這般不明不白的死,您要我怎麼跟嫂子說?”
想到了老婆女兒,崔風憲睜著一雙怪眼,淚珠在眼眶裡滾動,道:“第……第二件事……我死之後,這艘船就送給弟兄們,盼你們相互扶持,以後每個月……每個月再拿一點銀兩……供養……供養……”說著此處,好似難以為繼,只得咬緊了牙關,把頭別了開來,勉力道:“供養我老婆小孩,崔某地下有知,也會感激涕零。”
兩名老漢垂下頭去,已是泣不成聲。想他們永樂舊部為了“靖難”二字,長年來揹負天下罵名,可彼此間的袍澤情誼卻只有更加深厚。崔風憲咬住了牙,道:“最後一件事,是關於亮兒的。”
崔風憲要託孤了,兩名老漢痛哭失聲,紛紛跪了下來,垂淚道:“二爺放心,咱們便算拼了這條老命,也會扶持少爺長大成人。”
崔風憲聽得此言,心下不由一陣欣慰,便露出了笑容。道:“我與大哥自小相依為命,十七年前中道分別,他只留下了這麼個遺腹子給我。崔某此生唯一心願,便是把孩子教養成材,看著他成為一條鐵錚錚的硬漢,那崔某是死也無憾了。”
老林哭道:“二爺……您要是捨不得少爺,那就向那些人投降吧。”崔風憲怒道:“放屁!我這輩子最恨的,便是那幫貪生怕死、賣友求榮的小人,我今日若把亮兒教成了無恥之徒,我死後焉有臉面見我大哥!”
崔風憲是個倔強的人,一輩子不知幹過多少傻事,老陳老林知道他的脾氣,一時嗚嗚啜泣,點了點頭。
崔風憲深深吸了口氣,道:“記得,我死之後,你倆務必帶著亮兒,把他交到魏寬手裡。就說這孩子從小沒了爹孃,如今……如今叔叔又不幸客死途中,求魏寬……求魏寬……”說到此處,心中一酸,淚水終於滾落了腮邊,嗚咽道,“看在我大哥的面上,務必收他為徒……”
人之將死,其鳴也哀,眼看二爺垂淚了,老林、老陳大哭道:“二爺,您……您要少爺另投名師,那……那崔家的武功呢?以後誰來繼承?”
崔風憲擦去淚水,嘆道:“傻子,丹鼎派第一絕學,便是‘元元功’,我崔家的‘八方五雷掌’,則是外門硬功的翹楚。倘使魏寬願意把‘元元功’傳授給亮兒……”說到此處,眼中露出了光彩,霎時深深吐納,道,“我崔家揚威天下之日……就在眼前。”
兩名老漢顫聲道:“二爺,所以您……您此番過來求親,就是為了這個‘元元功’?”
崔風憲頷首道:“沒錯,這就是我上煙島求親的用意。我自己受限於內力,雖有‘八方五雷掌’,卻僅能發到第三式,再來便上不去了。倘使亮兒內外兼修,身具‘元元功’的絕頂內力,兼加‘八方五雷’的無敵打勁,稱雄武林,已是指日可待。”
兩名老漢啊了一聲,方知崔風憲高瞻遠矚,早已為侄兒打算了一生。他拍了拍兩名部屬的肩頭,道:“記得,我若不幸身死,你倆務必轉告亮兒,要他不必為我報仇了。”老陳哭道:“為什麼?”
崔風憲道:“我並不恨那些朝鮮人,可我也無法交出那個東瀛人。因為我有羞恥之心,所以得為自己的義理出戰。記得,日後亮兒要是把持不住,做出了愧對祖上之事,你倆便把我今日的話說給他聽,要他知道羞恥。”
眼見兩名部屬哭著點頭,崔風憲心下寬慰,自知他倆定能不負所托。他整理了衣裝,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