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小的豪傑,哪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現下島上的治安民生,用水用糧,全歸魏夫人來管。這女人什麼事都是看小不看大,自然是越管越亂了。”
“魏夫人?”崔軒亮心頭怦地一跳,顫聲道:“等等,她……她就是思妍妹子的親孃麼?”老陳悻然道:“少爺這不是廢話麼?她是魏夫人,人家是魏小姐,她倆不是母女,難不成還是兄弟爺倆?”崔軒亮低聲道:“魏……魏夫人漂亮麼?”
老黃豎起拇指,讚道:“相傳魏夫人美若天仙,號稱東海第一大美女,少爺以後要討了魏家小姐當老婆,她便是你的娘了。”
“娘!”崔軒亮心頭大喜,便狂吼了這麼個字出來。
眾人微微一愣,不知他在高興什麼,四下路人有經過,更是疑神疑鬼,都以為自己給白罵了。老陳笑了幾聲,氣也總算消了,便拉著崔軒亮坐下,鄭重囑咐道:“少爺,現今二爺病了,好些事不能親自提點你,咱們都是他的部屬,得仔細看照你,你懂了麼?”
崔軒亮茫然道:“幹什麼啊?瞧你認真的。”老陳不去理他,徑自道:“上島之前,我吩咐你的第一件事就是關於你丈母孃的。”
“娘!”崔軒亮歡喜喊叫,便又冒出了這個字。老陳呸了一聲,道:“你別娘來娘去的,告訴你,這位魏夫人和你嬸嬸大大不同,你想裝乖扮巧討愛憐,那是找死。”
崔軒亮微微一驚,道:“怎麼?魏……魏伯母脾氣不好麼?”老陳嘆道:“天下女人,哪個脾氣好了?我先跟你說,你別看魏夫人模樣白嫩嫩,嬌滴滴的,彷彿是顆玉珍珠,其實她黑得很,壓根是顆算盤珠。這也算,那也算,精明無比。加上她武功厲害,你要遇上了她,千萬別露出窩囊廢的模樣,否則咱們也甭提什麼親了,徑自打道回府便是。”
崔軒亮臉上一紅,低聲道:“陳叔……什麼叫窩囊廢的模樣?”
眾船伕低下頭去,苦苦忍笑。老陳苦嘆道:“說起這個窩囊廢呢,我也不太熟。反正你記得了,咱們在島上的這幾天,定得打落門牙和血吞。不管是給小賊打了,還是給誰拐走了錢,都得自認倒黴。否則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若給魏夫人聽說了咱們的醜事,她定會以為窩囊廢上門求親了,你想你還有希望中選麼?”
崔軒亮低聲道:“那魏叔叔呢?他……他是我爹的結拜兄弟,定會暗中幫我吧?”老陳嘆道:“我已跟你說了,魏寬是個看大不看小的人。你只消還沒斷手斷腳,他是不會出面的。”
崔軒亮哭喪著臉,道:“這地方好可怕,咱們不求這門親事了,趕緊回中原吧。”老陳道:“你別自做主張。現下咱們的金字招牌,便是二爺。過幾日等他醒了,再讓他出面去找魏寬。再怎麼說,你都是當年‘飛虎’崔風訓的兒子,魏島主見了你來,定是高興得什麼似的。”
崔軒亮大喜道:“真的嗎?魏伯伯會疼我麼?”老陳道:“當然,不過你若是脫了褲子滿街跑,逢得女子便叫娘,我想魏島主也會親手劈死你,替你爹爹清理門戶。”
崔軒亮聽得全身發冷,這才曉得這幾日可不能亂開玩笑,要是自己一個閃神,到時丟光叔叔的臉不說,恐怕連魏寬也要出手懲戒,那可是萬劫不復了。
正害怕間,那老林總算回來了,眾船伕急忙迎上,問道:“車呢?怎沒瞧見?”老林嘆道:“方才來了幾艘南洋大船,把車子全僱走了。說要午後才有車。”聽得倒黴事一樁接著一樁,老陳罵道:“***!咱出海幾百趟有餘了,就屬這次最倒黴,船上可是來了什麼瘟神麼?”
聽得“瘟神”二字,眾船伕不由瞄過眼來,全數瞧向了同一人,那瘟神卻是不知覺,兀自指著遠處的涼茶棚,道:“陳叔,我想去那兒喝茶。”
老陳怒道:“喝茶?喝什麼茶?沒車便得在這兒等啊!你有點耐心成不成?”崔軒亮沒來頭又給罵了,只得嚅嚅齧齧:“那……那要是一直等不到呢?”
老林看了看天色,嘆道:“那可麻煩了。這煙島午後多雷雨,若是天公不作美,咱們可得把貨搬回船上了。”崔軒亮震驚道:“什麼?又得搬了嗎?”老陳怒道:“不搬怎麼辦?把貨放在這兒洗澡麼?貨砸了,你叔叔不也跳海了?”
崔軒亮給痛罵一頓,自也不敢再說,只好隨著眾船伕就地罰站,等候空車到來。
這煙島地處炎熱,日光頗烈,太陽曝曬而來,人人都給烤得焦乾。崔軒亮探頭探腦,只見路上人來人往,不一會兒經過了一輛馬車,又一會兒來了輛尖耳朵的驢車,可車上若不是載滿了貨,便是坐滿了人,全然見不到一輛空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