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麻煩了。”
崔軒亮愣道:“狐朋狗友?您……您說的是魏叔叔麼?”
咳嗽聲響起,崔風憲漲紅了臉,猛力咳嗽,幾乎老命不保。徐爾正怕他又來責罵侄兒,忙道:“這倒不是,魏寬天生是個淡泊的人,他朋友少,話也少,性子有些冷峻。和你爹爹非但沒有交情,彼此還因著下屬的緣故,存了不少芥蒂。”
崔軒亮愣道:“為什麼?”
徐爾正嘆道:“這就和待遇有關了。當時大內侍衛地位極高,連錦衣衛也歸他們統轄,俸祿一年有四百多兩,比得一個知縣。可‘京畿大營’的兵卒卻可憐得緊,一個月拿不到十兩,也是他們心存妒忌,便愛在大內侍衛的姓名上做文章,什麼張三李四到了他們嘴裡,莫不是‘張公公’、‘李公公’的亂叫一氣,每回雙方狹路相逢,少不得打上一架。”
聽到此處,崔軒亮卻是憤憤不平了,想他打小白皙俊美,卻也因此給安上了難聽外號,什麼“崔公公”、“崔兔頭”,不知給侮辱了多少回。當即咬牙道:“這太缺德了,我要是魏叔叔,非得找他們算賬不可。”
聽得崔軒亮胳臂向外彎,徐爾正自是微微一奇。又道:“那魏寬是個明理的人,自知雙方之所以結怨,全是因待遇而起,自也不會和這些無知兵卒計較,反而屢次進言,盼給‘京畿三大營’添俸增祿。不過皇上擔心府庫空虛,便也沒答應,事情便這麼拖下來了。直到有一年,幾名大內侍衛去了‘秦淮樓’喝酒,事情便鬧出來了。”
崔軒亮忙道:“秦淮樓?那是妓院麼?”
徐爾正道:“是。‘秦淮樓’仿南京風情所建,位於永定河畔,號稱‘天下第一樓’,文武百官,流連忘返,往往一擲千金。”
崔軒亮聽得興起,笑道:“徐伯伯,聽您說得這般熟,您也時常光顧麼?”
徐爾正微微一窘,趕忙咳了幾聲,道:“反正那時大內侍衛俸祿極多,只消閒暇無事,便去‘秦淮樓’作樂。可京畿大營的兵卒卻沒錢進門,只能買些滷菜劣酒,蹲在永定河畔乾瞪眼。也因如此,雙方早晚要大鬧一場。”
崔軒亮奮力點頭:“沒錯!這兒天堂、那兒煉獄,是我也受不了。”
徐爾正哈哈一笑,道:“這話是啊,這兩邊人馬互存不忿,一夜裡春暖花開,幾名大內侍衛閒來無事,便又呼朋引伴,上‘秦淮樓’作樂去了,剛巧不巧,那夜永定河畔也聚了一群兵卒,他們見大內侍衛左摟右抱,風光得意,心下不平,便在那兒嘻嘻哈哈,說什麼大內侍衛全都……全都淨了身,真不知去‘秦淮樓’裡忙什麼,莫非是去掙錢養家不成?”
崔軒亮驚道:“說得這般難聽?那不是討打麼?”
徐爾正苦笑道:“那還要說麼?大內侍衛一聽譏諷,狂怒之下,便將他們狠狠打了一頓,這些兵卒武功不及人家,一個個頭破血流,抱頭鼠竄而去,這麼一來,便把你爹爹引了出來。”崔軒亮顫聲道:“我爹來了?他……他是去調解的麼?”
徐爾正搖頭道:“調解什麼?你爹一聽下屬來報,說御前侍衛動手打人,當下不分青紅皂白,立時召集了三百多名官兵殺上秦淮樓,把那幾個大內侍衛拖上了街,往死裡狠打。你爹爹做人又絕,竟還脫了他們的褲子,說要驗明正身,瞧瞧他們是否穢亂後宮……”
崔軒亮大驚道:“這太不該了!那……那魏叔叔還不率人來救嗎?”
徐爾正嘆道:“當年永樂帝身邊,有所謂‘龍帥天帥飛虎將’,這‘龍帥’便是魏寬,他官職不高,其實卻是大內禁軍總帥,金吾、羽林、虎賁、府軍四衛全聽他的派令,當時他接到訊息,聽說你爹爹毒打御前侍衛,自也感到煩惱,畢竟令尊是‘燕山八虎’之首,武功非同小可,雙方若要大打出手,不免讓京城大起干戈。他有心求和,便準備了一千兩銀子,親來秦淮樓賠罪,盼雙方各讓一步,從此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聽得魏寬如此委屈求全,崔軒亮自是連拍心口,道:“魏叔叔真了不起,那我爹怎麼說?”
徐爾正嘆道:“令尊同令叔一般,同是缺口德之人。他一見魏寬頻著銀子過來賠罪,便老實不客氣的收下銀子,之後還把他訓了一頓,那魏寬低聲下氣,頻頻賠罪,好容易到了分手時,你爹爹卻又多說了兩句話,不免讓魏寬氣炸了胸膛。”
崔軒亮顫聲道:“我爹……我爹說了什麼?”徐爾正搖頭道:“這種江湖話,徐某說不來,還是讓令叔說吧。”說著瞧向崔風憲,咳了一聲,道,“震山,勞駕了。”
“行、行。”崔風憲精神一振,忙摟住了侄兒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