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右望,這才發覺自己身在一處鬧街,路上人來人往,口音有山東山西、河南河北、兩廣兩湖的,不少人攜帶刀劍,竟都是些中原武林人物。崔軒亮大哭大笑:“得救了!得救了!”激動之下,又朝王魁抱去。王魁道:“好了、好了,快別鬧了,先去瞧瞧你叔叔吧。別老是纏著我。”崔軒亮心下大驚,忙道:“我……我叔叔怎麼了?他病情有變麼?”王魁笑道:“沒事。我方才給他把過脈,沒想才半天不見,他便自行通了氣,老頭兒行醫一輩子,還沒見誰的傷勢能復原得這般快……”崔軒亮鬆了口氣,道:“你……你真看過他了麼?”
王魁道:“那還有假麼?我才吃了午飯,你們船上便來了幾個船伕,一個姓黃、一個姓李,說要請我過去看看你們二爺……便把我請到了煙寶大客棧……”老陳訝道:“客棧?什麼客棧?”王魁朝街邊一處客棧指去,笑道:“喏,煙寶大客棧,一宿二十兩。你們船上的老老小小全住進去了,出手還真闊氣啊。”
老陳呆呆仰頭,只見那“煙寶客棧”金碧輝煌,建築宏偉,想來價錢定然昂貴無比。他啊了一聲,大驚道:“那箱金條!”老林大怒補充:“那箱朝鮮人給的金條!”崔軒亮糾正:“不是你們的金條!那是我一個人的金條啊!”霎時哭叫奔前:“還我的錢來!那是我的私房錢啊!不能亂用啊!”
三人忿恚吶喊,有哭有罵,顧不得前一刻還在生死關頭,便已全數衝入客棧,來到了堂內,只見面前一處大天井,樓下食堂靜謐清雅,靠窗處還有人彈奏琵琶,悠揚動聽,抬頭向上,卻見二樓處站了幾個苦力,各自倚著欄杆閒話,看一人獐頭鼠目,正是船伕老黃,一人面皮臘黃,卻是老李,一旁還躺著只小獅子,正呼呼大睡。與四下的雅趣不相稱之至。
“混蛋!”三人不顧堂裡清靜,便罵出了粗口,直衝二樓而去,怒吼道,“老黃!老李!你倆作死麼?”欄杆邊兒的正是崔風憲的老部屬,老黃、老李,算是老陳、老林之下的三四號人物。二人見同伴氣急敗壞而來,微微一驚,道:“你們怎麼啦?怎地弄成這鬼模樣?”
老陳顧不得渾身爛泥,便已戟指怒罵:“少說廢話!快說!二爺人呢!是不是給你們賣了?”老黃豎指噤聲,道:“小聲些,二爺在裡頭睡著。方才王大夫才看過他了。”說著推開了一處房門,示意三人來看。
老陳、老林大怒奔前,來到了房裡一看,卻見廂房裡安安靜靜,床上躺了個老頭,赤著兩隻臭腳,鼾聲如雷,睡得正香甜,不是崔風憲是誰?
老陳“咦”了一聲,道:“他……他會打呼了?”三人趨前探視,只見崔風憲氣血紅潤,比上午時的面色好了許多,老林一臉訝異,忙拉來了老黃,低聲道:“怎麼回事?王大夫給他吃了仙丹啦?”老黃道:“沒有啊。王大夫方才也是嘖嘖稱奇,說二爺不曉得練過什麼神奇內功,居然一個上午便通了氣,他可是一輩子沒見過。”崔軒亮訝道:“到底什麼是通氣?”
話聲未畢,猛聽“撲嚕”一聲,房內臭氣熏天,那崔風憲竟放了個屁。眾人捏著鼻子走出,便也懂了通氣之意。老黃見他們三人狼狽不堪,皺眉便道:“你們究竟怎麼啦?鬧成這德行?貨呢?”老李也道:“是啊,貨呢?你們見到尚六爺了麼?”一提此事,人人唉聲嘆氣,老陳搖頭道:“別提了,尚六爺死啦。”眾人悚然一驚,道:“死了?怎麼死的?”老林苦笑道:“說來話長囉,咱仨還險些給人剁成肉泥了。你們快去暖壺酒來。”
眾人驚疑不定,自去客堂舀酒,那老黃正待離開,卻給揪住了衣襟,只聽老陳森然道:“***,我前腳一出門,你們後腳就住上房!黃狗子!你哪來的錢進客棧的?”老林一聽此言,立時轉了回來,斜目兇狠:“是啊,你是不是偷用了咱們的金條?”老黃一臉迷惑,皺眉道:“什麼金條啊?”老陳、老林大怒道:“還裝傻!便是朝鮮人送來的金條啊!裝在箱子裡的!”老黃茫然道:“什麼箱子啊?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崔軒亮哭道:“你別裝了,就是那隻桃木箱啊!我收在艙裡的!那是我私人的錢啊。”
老黃醒悟過來,道:“哦……就是少爺房裡那隻木箱啊……我想想收哪兒去了……”他見眾人瞪著自己,自是滿心慌亂,東翻西找間,忽然指著廂房地板,喜道:“喏,是不是這隻箱子?”
“對、對、對!”崔軒亮大急奔前,掀箱去看,只見金條好端端放在箱裡,滿滿地一根未少。老陳、老林對望一眼,二人都是一臉狐疑:“怪了,你們沒盜用金條,這客棧的房錢又是怎麼付的?”
老黃惶恐道:“你倆別胡說,這……這房錢是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