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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紫金臺向東流去,南面是神鷹崮,北面是野狼窠。兩支流在合水灘交匯,流出雪坂山口。這時節大雪封山,滴水成冰,河水已經乾涸,只有六、七、八三個月方能見款款溪流。這三個月也是淘金的黃金季節,遇到天暖年景,九、十月還可勉強蓄水淘金。其他月份金娃們都回家鄉幹農活去了,到了五月初,他們才冒著嚴寒成群結隊地跟著金老闆坐著手扶拖拉機進山來。他們多數來自民和、循化、同仁等縣區農村。這時節只留少數人守礦點,要採金也只能借風淘粗金。

分水嶺下,有七八個沙娃掃開了積雪,露出黃褐色的沙層。他們先用篩網篩出細沙,堆成小沙丘,又在沙丘旁鋪展開羊皮,用小鐵簸箕撮起細沙,舉過頭頂緩緩傾落,風將輕微的沙粒吹去,較重的黃金粒便落在羊皮上。這樣一般能得到二成到三成的粗砂金。把握風速最關鍵,風太大砂金產量低,風太小成數就低,所以看風速是有經驗的沙娃們乾的。

我們邊看邊向南面走。

我問:“分水灘原是馬阿布都的,你怎麼爭過來的?”

馬長芳說:“我跟他幹了一場。我這左胳膊就是那次打斷的,他也被打死了。我就接了這地盤。”

我說:“丹瑪叉根和韓耶提木可不容易對付。”

馬長芳說:“他們算什麼?他們雖然比我進山早個幾年,但他們是名不順言不正的野混子,就是董卓進京自稱皇帝的貨色。去年他倆合起來想捏我,我侄兒和我尕娃放些人馬和傢伙來,同他倆鬥了幾回合,以後就老實了。結果咋樣,雞蛋還敢碰石頭?”

我故作不知地問:“你侄兒是誰?他是野狼窠的老闆嗎?”

馬長芳說:“他在整個海西州都是響噹噹的人物,叫馬衛國。他也不是金老闆,跟我一樣都是做管家的。”

我追問道:“那麼野狼窠的老闆是誰?”

馬長芳遲疑著,說:“你也別多問。”

對於這個謎,我一時還解不開。

我們圍著紫金臺轉了一圈,回到野狼窠時已是太陽西斜了。馬長芳命廚子多加了酒菜,在洞廳石桌上擺開,加四個馬弁共六人一起喝酒。

我說:“馬老闆,依我看,你和丹瑪叉根勢均力敵,旗鼓相當,如果鬥起來,必是二虎相爭,兩敗俱傷,到頭來是漁翁得利。俗話說狗急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要是逼急了他,形勢對你也不利呀。照我說還是和他和平共處,互不干涉為好,冤家宜解不宜結嘛。”

馬長芳笑道:“我也這麼想。但丹瑪這老貨很頑固,牙根咬得緊。”

我說:“我願為您二人從中調解,生意人以和為貴,兩家坐下來,各提條件商議一下,達成協定握手言和,豈不皆大歡喜。”

馬長芳說:“好。我明天就請丹瑪和韓耶提木來,你給我們調停調停。”大家又扯些閒話喝酒。

酒喝到興處,馬長芳又談起馬氏家族的榮耀來。“想當年我馬家是胡都幹散的,嬈著那。馬麒過世時,埋在西寧東關,馬步芳又修了牌坊、碑亭,又在西寧北門外香水園建了馬公祠,陣勢得很。蔣介石親自寫了‘勳業彪炳’四個大字,蓋了‘介公翰墨’的米印,從南京寄來。到了馬步芳做省主席時,同何應欽、白崇禧、吳鐵城、楊彪等很多軍政要人都有很深的交情。”

馬弁們聽他這吹噓聽得多了,膩了,但還要假模假樣地應和奉承著。我只不停地向他敬酒,並不理會他的光榮歷史。

喝到半夜,馬長芳已面紅耳赤,已有醉意。我和一馬弁掌著油脂燈扶他進去睡覺。正洞廳的右側開有一洞兩套間,外間洞方形,長寬約五步,通道兩旁地上各鋪兩張大羊皮,是兩個貼身馬弁睡的,內間洞圓形,直徑約八步,左手邊支著石板床,鋪著白羊皮、紫紅毛毯,石壁上掛有帶皮套的手槍。右手邊是一張小方石臺,擺著兩個石墩、石臺上滿是酒瓶、酒罈和幾隻夜光石酒杯。另還有一臺小收音機、一塑膠包漠合菸絲和些零散的手槍子彈。洞正面貼地掛著一張羊皮,看來這是通往外界的秘道。如遇到緊急情況,馬長芳的人馬可以透過這個秘道安全逃出去。這就是馬長芳的臥室。

三十、劍拔弩張

第二天太陽昇起老高了,馬長芳還沒醒,馬弁們揉著惺忪的腫眼睛起來了。兩個馬弁提著鐵桶去化雪燒熱水,馬青峰和韓小四準備去神鷹崮請丹瑪叉根和韓耶提木。我在院子裡看早起的沙娃們燒早飯。沙娃們的洞有四個,洞門前壘砌著一個大石灶,大鐵鍋裡化開了雪水。灶裡燃著火,烏黑的石縫間吐著火舌。一個沙娃將一袋麵粉倒入鍋內攪拌,沒有任何青菜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