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清楚他說的每一個字。但劉書記仿如受驚的兔子,飛快地脫了內褲,急步衝去露臺。在我身前經過的時候,我清楚地聽見他牙齒打戰的“咯咯”聲。
“站在我看得見的地方,劉書記,你比我要聰明,所以別做傻事。”
“放心,放心。”劉書記尋了個離窗近的地方,身子不停地抖著,卻還是儘量站得筆直,任血從指尖沿著大腿流下去。
“你別慌,”楊展再次把頭轉向絡腮鬍,“我也不來為難你們,你們就在旁邊看著,幫我把門看好。”
他說著把槍晃了晃:“看不好,就會死人,叫來警察,也會死人。如果你們照我說的安安靜靜的,那麼就沒人再會受傷。所以不要去叫警察,你們是共犯,如果弄死了人,你們的罪就重了,再有什麼立功行為都抵不過。安心等一會兒,嗯哼?”
“你不會再開槍了?如果你真打死了人,我們不一樣跟著重罪?”
楊展轉頭問他的客人們:“你們希望我開槍嗎?”
一起搖頭。
“你看,”楊展聳了聳肩,“他們也不希望我開槍。所以他們會配合我的。”
“那多記者,請你過來。我手裡有槍,而且我的精神狀態不很穩定,所以請把你的攻擊傾向收起來。”
我走過去,他很聰明地讓我站在他的側前方,然後幫我介紹今天的來客。
因為一些眾所周知的原因,我不方便把他們的身份說得太清楚。手掌中槍的那位是一家前沿物理研究院的書記,楊展曾經是該院的副院長。
其他的賓客中,有兩對夫婦,都是丈夫與楊展相識。一位姓李,是楊展現在所在大學的副校長;一位姓馮,是楊展大學時代的室友;最後那位女士與楊展同姓,是他的堂姐。
“既然來了,就有緣分。”楊展這樣和那兩位不相識的夫人打招呼,然後讓她們和其丈夫一起,脫光了衣服站在劉書記旁邊。
劉書記手上血猶淋漓,楊展又是這樣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的語氣,格外讓人感覺到他的殘酷和歇斯底里,所以竟沒人敢掙扎抵抗。甚至連破口大罵都沒有,凡是低聲咕噥的,被他饒有興致的眼神看過去,立刻噤若寒蟬。
也就最後輪到他堂姐時,問了一句“我也要脫?”
楊展一言不發,把槍抬起來,對著她的腦袋。她便也恨恨地脫了。
楊展把我喊上露臺,將三個演戲的扔在餐廳裡不管。剛才那一番話講過之後,他似乎就不怎麼擔心那三人會想法子把警察叫來救人。
楊展請我落座,倒上紅酒,又拿來臺膝上型電腦放在我面前,說:“我特意查過,你是個很不錯的記者。今天你的任務,就是寫新聞稿,寫好了,發到你們報紙的電子版上去。不要推託,我知道你有網路發稿的許可權。”
我看著電腦在面前啟動,問:“可是寫什麼,外灘五號的七樓露臺上有六位裸體愛好者?”
“哦不,那只是讓他們坦露心聲的一個外在步驟,這樣他們能夠更好地懺悔。先扒了外衣,再扒道德的外衣時,他們就會習慣一點。”
第二章 赤裸(5)
“懺悔什麼?懺悔我小時候搶你的煙花爆竹、嘲笑你長得矮像女人、在你十三歲的時候帶同學回家,把你綁在板凳上脫褲子,還是其他什麼無聊的事情?”堂姐冷冷地問。
“是不是其他人也和你一樣,覺得我不敢開第二槍。是呀,這裡槍聲可以傳得很遠,樓底下的行人都可能會注意到喲,這樣就有人來救你們了。”楊展說著,把槍抬起來,眯起一隻眼,煞有介事地瞄準堂姐。然後他搖搖頭,走上去,用槍頂著堂姐的肩窩,扣響了扳機。
“砰!”
“你看,我還是開了嘛。現在,你們是不是覺得,我是個瘋子?”
堂姐倒在地上,尖叫了半聲,嘴就被槍塞住。
然後他把槍管慢慢抽出來,堂姐怕得流淚,嘴唇哆嗦,一個字也不敢說。
“站起來,站好。”
“現在,我來回答問題。我並不是要你們懺悔對我做過些什麼,但是我一直很好奇,像你們這樣的人,究竟做過多少骯髒的事情。到今天,到此時此刻,我已經不打算壓抑自己的好奇心了。”
楊展的語調抑揚頓挫,揮舞著手臂,晚風吹亂他的頭髮,他用空著的手整了整發型,彷彿在做一場演講。
“我只是想讓那些被矇蔽的人知道,有些人可以下作到什麼程度。當然,讓你們一一懺悔做過的每一件惡事,不太現實。多半你們才講了十分之一,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