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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無雙公子(七)

很寂靜,不僅僅是谷清雅和竹清愣住了,就連宮袖月也有些怔忪。並非穀雨說得有多麼的痴情,他們有多麼感動,而是穀雨這話說給京城三歲孩兒聽他們都不信。

其效用大概就像是一個剛剛認識你的人突然握著你的手,滿目深情地說:“啊,我從見你的第一面就愛上了你。我愛你到天長地久,海枯石爛,一世一生只愛你一個人。”

你非但不會有任何感動的地方,還會覺得這人腦袋被門擠過吧?

蹲守在後花庭外時刻注視著這裡情況的大胖小胖二人沒忍住噗嗤一聲,然後在穀雨如同刀刃的目光下立即站好,如同雕像一樣一動不動,卻在沒有什麼人注意的時候對著穀雨眨眨眼,那眼中明顯的意思就是:“主子,您這撩漢技術也太差了吧?”

別問穀雨為什麼會看得懂這兩個人的眼神,現在她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其實也不能怪旁人不相信,穀雨來京封爵,與宮袖月闊別十年未見,相處不過數天,又怎麼會深情到如此地步?更何況他們幼時在一起的還不是那麼愉快的記憶。

就算是穀雨對長大後的宮袖月一見鍾情,真的產生了終身只娶他一人的想法。

那這份愛又能夠持續多久?愛的時候都是真愛,綣繾情意令人付出得義無反顧,但當這份愛隨著時間消減,不愛的時候離開得也同樣是義無反顧,再深情的話語也經不起時間的推敲,與其相信著那一份獨一無二的愛情,不如從頭到尾就不要存在期望,沒有了期望也就不會失望。

皇室中人,薄情自古。

曾經皇族也有過這樣的人,為了一人而宣誓天下,羨煞京城多少男兒,可後來不也是另娶他人,留他一人把寂靜時光都看遍。愛說不了永遠,我愛你,就是現在,僅此而已,更別為以後做出什麼承諾,那些甜膩的情話在日後感情淡漠時都會化為尖利的匕首,一刀刀地刮在心上。

不是傷了你,便是傷了他。

但也有些人痴情不負,認定了一人一輩子,便是一人一輩子。只不過這樣的人太少了,或者說比起誠攬天下人的祝福,他們更願意就平平淡淡守著只屬於他們的日子,不為人所知,便就不為人所信。

穀雨不在意其他人或詫異或嘲諷或傾慕的目光,她只看著宮袖月,天下人都可以不相信她,唯獨宮袖月,不能不信。

宮袖月低眉莞爾,抬起一隻手從穀雨的臉側輕柔撫下,落在她的下巴處,燕眸中都染上了笑意,溫聲道:“我信。”

信個鬼!

穀雨從未見過有人寫著一臉的“你在逗我玩?”的字樣,開口卻來一句“我相信你”的。

宮袖月笑得太過溫柔,令谷清雅心中敲響了警鐘,他們相擁在一起的模樣美好的如同一幅畫,紅衣白衫,天造地設。一個妖冶一個淡雅,明明是兩種那麼突兀的顏色,此刻卻融合在一起,令背景都化為黑白,唯他二人佔據了滿目光華。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不知什麼時候,竹清落坐在琴旁,彈起了一曲《鳳求凰》,一邊款款唱起,一邊卻是淚流滿面,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更不知道自己何時膽大到如此地步,竟在殿下還未允許的情況下就彈起了琴,琴音涓涓,卻湧上一種苦澀。

袖月公子可真是幸運啊,即便是郡主說出來的話無法讓人相信,可最起碼她在說出這些話時是深愛著袖月公子的,這便足夠了。不說以前或者以後,現在彼此相愛就足夠了。

淚眼模糊中,他眼中映出殿下的身影,可殿下的視線卻只落在郡主和袖月公子身上,心中黯然,手指卻是越發用起力來,琴絃割得指腹生疼,彷彿下一刻琴絃就會崩斷一樣。

突然,他的手被一人按住了,竹清抬頭,詫異地看向宮袖月,便見他微微一笑。

“方才殿下讓袖月撫琴。”

竹清忙擦擦眼淚,起身退到了一邊,低頭小聲道:“是竹清逾越了。”

穀雨一驚,宮袖月一直單手出袖也就罷了,現在彈琴的話,他要怎麼掩飾另外一隻手上的傷?正不解著,卻見宮袖月落座之後還空出一人位置,隔著紗簾抬頭看她,緩緩出聲。

“郡主,袖月想要彈琴。”

話語中大有某種威脅意味,智商終於線上的穀雨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便就揭開簾子,走到他身邊,也坐在了琴前,抬起一隻手,與宮袖月一同擱在琴絃之上,穀雨側目詢問:“大月亮想要彈什麼?”

“便是竹清公子剛剛彈的《鳳求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