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點點頭。她謝了謝女詩人,又在母親身邊陪了一兩個小時,直到夜幕降臨的時候,她才匆匆地離開了精神病院。
走出精神病醫院的大門,天已經黑了。白璧緩緩地坐上一輛停在精神病院門口的公共汽車,司機以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她,她明白,人們把她當做是趁著天黑逃跑出來的精神病人了。但她並不在乎,車裡很空,她挑選了一個座位,靜靜看著窗外的夜色。
她開著車窗,一陣秋風瑟瑟地吹進來,她似乎聽到這秋風裡,夾雜著一個悠遠的聲音。
羅周看著窗外,窗外的秋風灌進屋裡,他的耳邊彷彿呼嘯著什麼聲音,就像是他的劇本里所寫的那樣。他的手指已經在鍵盤上停留許久了,半個小時,也可能是一個小時,都沒有在電腦螢幕上打出一個字來。他靜靜地看著劇本的題目《魂斷樓蘭》,忽然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麼要寫樓蘭。僅僅是因為喜歡井上靖的小說就把第一部劇本全都交給那個遙遠的古城,也許自己有些欠考慮了。如果寫成一個都市網路戀愛題材的劇本,可能好寫一些,從那些無聊的網路文學裡抄那麼幾大段對話就成了,而且還可能吸引青年觀眾,甚至還能以“網路話劇”的新概念炒作一番。可是現在已經晚了,也許自己註定就要被吞沒在樓蘭的黃沙裡了,那個結局,致命的結局始終無法從他的鍵盤底下誕生。羅周覺得寫作就像是女人生孩子,最後的階段就是分娩的階段,一個完整的作品將像一個嬰兒似的從作者的思索中誕生。運氣好的時候,就是順產,而運氣差的時候,就是難產了。
羅周心想,現在,他就在難產之中,毫無疑問,他就像一個難產的產婦一樣痛苦萬分,只能祈求那神秘的靈感,避免胎死腹中的結局。可是,自從經歷了上次的事情之後,他再也不敢夜晚到蘇州河邊去散步尋找靈感了。
就差一個結局了,早上羅周把已經完成的部分列印了出來帶到了劇場裡給演員們看。演員們只是淡淡地看過,甚至蕭瑟在還沒看的時候就說這出戏寫得比莎士比亞還棒。
羅周的劇本是打破時間順序的,這樣的安排讓演員們自己都看不懂。在早上演員們看劇本的時候,他仔細地觀察了演員們的反應,惟一沒有讓他失望的是藍月。藍月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讀完了劇本,她似乎若有所思,想對羅周說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來。
正當羅周的思緒停留在白天的時候,電話鈴忽然響了,他拿起電話,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喂,是羅周嗎?”
“是我。”
“我是藍月,我現在能到你家裡來嗎?”
藍月的這句話讓羅周的心跳立刻加速了,他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才好,只是怔怔地說:“原來是藍月啊,可是現在已經太晚了,路上又不方便。”
“我現在就在你門外。”
藍月結束通話了電話。
她就在門外?一定是拿著手機打的,羅周立刻站了起來,走出去開啟了房門。果然是藍月,她正拿著手機站在門外,嘴角露出一股微微的笑意。羅周注視著藍月嘴角的笑意,不知道用怎樣的語言來形容此刻藍月的樣子。雖然確實很迷人,但夜深人靜時一個美麗的女子站在門外總讓人感到一種難以言傳的曖昧。當然,他還是立刻就把藍月迎了進來。藍月幾乎悄無聲息地走進了他的家,來到了羅周的電腦面前,輕輕地說:“羅導演,你的劇本怎麼還沒寫好?”
羅周苦笑了一下,說:“寫不出實在是傷腦筋埃藍月,那麼晚了你怎麼會來?”
……
………鵲橋仙
回覆'37':“我不能來嗎?”她回過頭來看著他。
“當然能來,我只是說現在太晚了。”羅周有些尷尬。
“夜晚才剛剛開始呢。”
羅周低頭看看錶,都已經十點半了。他忙說:“你要喝些什麼?”
“什麼都不要。”藍月冷冷地說,“其實,我是為了你的劇本而來的。”
“劇本?你對劇本有什麼意見?”羅周有些失望,他還以為藍月是為了搶女主角的位置而來的,就像蕭瑟總是纏著他一樣。
“實在對不起,還是直說吧,我覺得你的劇本寫得不行。”羅周心裡一怔,心想居然被她看出來了,他只能老老實實地說:“我承認。”
藍月微微一笑:“如果照你這麼寫下去,到公演的那一天,你都沒法把劇本寫完。
”
羅周無奈地點了點頭,他覺得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孩有過人的洞察力,不是普通的女子所能相比的,蕭瑟與她一比,立刻就黯然失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