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峽谷鬼聲所致,眼前總是幻覺一般跳躍著一些古怪的字元。
“為師去了地獄浮屠之底的冰牢,雪川已走火……”夫昂子閉上眼道:“雪川對那浮屠之底冰壁上的佛理已入頓悟之境,為師若打擾了他,只怕妖擾了他的修為。”
衛將離動了動乾涸的嘴唇,看著他虛弱道:“師父,我不信。”
夫昂子嘆了口氣,道:“你救不了他,為師亦然。”
他只能這麼說,在見到白雪川已然半心入魔時,夫昂子就知道這世上再也無人能幫的了他,除非他壓制住心魔,才能自己把自己放出來。
“他要在地獄浮屠被關多久?”
“三五年有之,十五年有之。”
衛將離眼中神采慘然,茫然問道:“師父,人犯了錯,不能重來嗎?”
“你想重來嗎?”
“當然。”
“好。”夫昂子沉聲道:“你要知道,這就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我的……錯?
這一刻,夫昂子的聲音變得十分嚴厲起來。
“你不止要有武力,還要有權力,記住這些人……你要有足以挑戰這些人的膽魄與智慧,在他還在尋求自身之道的這幾年,你想想該如何去做吧。”
武力、權力。
衛將離按住劇痛著的、像是什麼東西正在開裂的右眼,神色帶著一絲瘋狂意味般說道:“我想當他了……”
……
夔州·喬家。
一場大雪過後,門前的石獅子都被雪掩蓋得看不見形貌。便是大風大雨都經歷過的江湖人,也曉得該沾的紅塵俗事也要沾一沾。
也是為了逗懷孕中的夫人開心,喬清濁便不帶家僕,親自上陣去掃新宅的門口的雪。待掃了一半,忽然發現石獅子後有一堆厚雪,拿掃帚輕掃了一下,竟然發現一片衣服的邊角。
“是個人!”
連忙拍去那人臉上的雪花,竟然是衛將離睡在了石獅子後過了半宿。
喬清濁嚇得魂飛魄散:“將離妹子,怎麼在這兒!”
喬夫人挺著肚子忙對家僕道:“快、還不快把人救出來,其他人去燒熱水薑湯……哎,要什麼薑湯,快去請大夫!”
家僕們立時手忙腳亂地把人從雪坑裡刨出來,喬清濁趕緊掐了一下衛將離的人中,後者便轉醒過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喬清濁看見衛將離睜眼的瞬間,碧瞳深處有一抹妖異的血紅閃過。
“妹子,什麼時候來的?怎麼睡在了外面!”
衛將離坐直了身子,拍掉手上的碎雪,面含歉意道:“抱歉,喬哥,嫂子……我剛從涇州來,在城外六十里時馬凍死了,只能徒步走過來,實在累得不行了……”
喬清濁又氣又好笑:“這是什麼道理,親妹子來拜訪怎會拒之門外?你這是要讓你嫂子罵我啊,還不快進屋。”
喬家人十分熱情,待衛將離沐浴過後換了身衣服,喬夫人要去摸一摸她的手是不是冷,衛將離卻退後了一步。
“這是怎麼了?”
衛將離面含歉意道:“抱歉,嫂子,我最近練了門邪煞功夫,身上帶血氣,你身子重,還是離我遠一點。”
她的眼神十分誠懇,喬家夫婦也沒往其他處想。喬清濁問道:“你向來有自己的主見,功夫邪不邪的還要看人。不過我還是想問一問,能讓你練這樣的功法……是仇家逼得太緊了嗎?”
“這倒不是。”衛將離坐下來接過喬夫人遞來的熱茶,道過謝後說道:“我剛從涇州與閒飲——就是上次和你提起過的那個刀客,我們想交結一些江湖豪俠,一掃江湖白骨靈道這些邪流。”
喬清濁沉吟片刻,道:“我也與白骨靈道積怨甚深,只是其在西秦盤根錯節,更與朝廷和密宗有所勾結,想徹底剷除,只怕難於上青天。”
“這個我也與閒飲商議過,我們這些江湖人動不得朝廷,最多動到密宗。而白骨靈道是密宗的左右臂,先剷除白骨靈道,我們才能開始著手步步削弱密宗的勢力,否則繼續讓二者成為掎角之勢,等同鞏固其正統地位,還不如現在就開始快刀斬亂麻。”
初入江湖的人說得有欠冷靜,不過喬清濁還是予以了極大的支援,道:“只要是你決定好了的,我這邊義不容辭,夫人你看……”
江湖人做江湖事自然痛快,但喬清濁還是要考慮一下懷孕中的夫人的感受。
喬夫人意外地比他還嫉惡如仇,道:“白骨靈道曾奪走我孃家的一個只有六歲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