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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有夏威夷甜酒。

媽媽的幸運星正冉冉升起,她師從賈汗·梅可、瑪麗·德拉克洛瓦等等先輩,在她們細心的引領下沿著成名的道路不斷前進;她演了一系列獨具光芒的小角色,在抒情歌劇院演出時引起了路易·比海爾的注意,她在《阿依達》裡為琳娜·魏沃萊做替角,隨後又被選中主演《卡門》。其他公司也注意到了她,不久我們便開始周遊世界。她為福茂錄製了舒伯特,為百代錄制了威爾第和魏爾⑥魏爾(Kurt Weill),德國當代作曲家。的作品。我們去倫敦,去巴黎,去柏林,去紐約。現在還留在我記憶裡的就是永無止境的酒店和飛機。電視裡轉播了她在林肯中心的演出,我是和外公外婆一起在曼西看的,當時我六歲,瞪著黑白的小螢幕,我簡直不敢相信那就是媽媽,她當時正主演《蝴蝶夫人》。

歌劇院六九年至七九年的巡迴演出結束後,他們打算搬去維也納。爸爸要參加維也納愛樂樂團的團員甄選工作。只要電話鈴一響,不是媽媽的經紀人艾什叔叔,便是某個唱片公司的人。

我聽見通往地下室臺階的門開了,又“砰”地關上,隨後是緩慢下樓的腳步聲。克萊爾輕聲敲了四下門,我挪開把手下的椅子,她頭髮上還有些雪花,臉頰紅撲撲的。她已經十七歲了。克萊爾張開雙臂衝過來,激動地抱緊我,“聖誕快樂,亨利!”她說,“你能來這裡太棒了!”我親了親她的臉頰。她的歡樂和活力驅散了低落的情緒,不過那種傷感和失落並沒走遠。我把手指伸進她的髮間,抽出時,沾上了一些雪花,不過一下子就融化了。

“怎麼了?”克萊爾注意到我還沒碰過食物,和我無精打采的沉默,“是因為沒有蛋黃醬嗎?”

“嗨,別做聲。”我坐在一把破舊的懶人椅上,克萊爾硬是擠到我旁邊。我摟著她的肩,她卻把手放在我的大腿裡。我移開她的手,把它握在手心裡,她的手冰涼。“我和你說過我媽媽的事麼?”

“沒有,”克萊爾一下子全神貫注起來,她總是渴望瞭解任何和我家庭有關的事情。隨著日期表上的日子越來越少,我們不久就要進入那段兩年不見的時間了。克萊爾暗自確信,只要我透露一點點細節,她就一定能在現實中找到我。當然,她做不到,因為我不願意說,而她也無從尋找。

我們每人吃了一塊曲奇餅,“嗯,很久以前,我的媽媽,當然還有爸爸,他們深深地相愛,後來有了我,我們非常非常快樂。他們的事業都很成功,尤其是媽媽,非常出色,我們常常一起周遊世界,住遍各國的酒店。有一年,聖誕節快到了……”

“那是哪一年?”

“我六歲那年。那天是聖誕夜的早晨,爸爸在維也納,因為不久我們就要搬過去,所以他先幫我們找房子。我們約好,爸爸坐飛機去機場,媽媽開車帶我去接他,然後我們三個一起去奶奶家過節。

“那個下雪的早晨天色灰灰的,馬路上結著冰,還沒有撒過鹽。媽媽是個焦慮的司機,她痛恨高速路,痛恨開車去機場,除非有很正當的理由,否則她是不會這麼做的。我們起得很早,她把東西裝進車裡。我身上是冬外套,針織絨線帽,皮靴,牛仔褲,羊毛衫,棉衣,有點緊的羊毛襪,還戴了一副手套。媽媽則一身全黑,當時這麼穿是很罕見的。”

克萊爾直接就著紙盒喝了些牛奶,紙盒口留下一個肉桂色的唇印,“是什麼樣的汽車?”

“是輛六二款的白色福特菲爾蘭。”

“那是種什麼樣的車呢?”

“仔細看的話,外形像臺坦克,而且有尾翼。我父母都很喜歡——那輛車曾給他們帶去很多回憶。

“總之我們上了車,我坐在前排,也都繫上了安全帶。我們出發了。天氣真是糟糕透頂,外面幾乎什麼都看不見,那輛車的除霜功能也不是很靈。我們終於穿過住宅街區的迷宮,上了高速路。那時已經過了高峰段,可是因為天氣和聖誕節,交通依舊一團糟,我們移動的速度大概只有每小時二十五到三十公里。媽媽把車開在右車道,也許是她看不太清楚路面狀況,就不想換車道了,另外,我們去機場的這段高速路程也不是很長。

“我們跟在一輛卡車後面,正後方,車距足夠大了。經過某一上口時,一輛小車,一輛紅色的雪佛蘭科爾維特跟在我們後面。開那輛科爾維特的是個牙醫,早上十點半他有些微醉,上來的時候過快了些,因為地面結了冰,他還沒來得及剎車便一下子撞到了我們。如果是正常天氣,科爾維特肯定會被撞爛,而我們那堅固無比的福特菲爾蘭,只會在後保險槓上留下一個彎彎的印記,並無